只有在回家的路上她才能够一点点地清醒起来。电å车上没什么เ人，周末晚上大街上反而显得比平时要空旷，这使红火倍感凄凉。她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来，上面有方แ浦西立的“字据”，虽然是方浦西半开玩笑时写成的，但对红火来说是个不小的安慰。
汤勇甩甩长很乐意地听朋友们夸他，然后他又绪昂奋地带领大家去参观他的卧室和洗手间，还有他亲手设计的吧台和转椅。
红火妈说：“红火，你也多吃点，看你脸色有多不好。晓军，有句话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女儿既ຂ然嫁给了你，你就该对她好点。来，大家吃菜。”
“红火，你不生气的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方浦西那分类似于父爱的感红火从未经历过，所以她就异常柔顺地任他抱着，他并不脱她的衣服，而是一个劲地揉她的头。红火蜷缩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此刻的姿态大概就跟一个温顺的小动物差不多。
“我打你个聋子！打你个哑巴！打你个不说话！”
“姜老师，我怎么看您这张床怎么别扭，不像一张床，倒像一口木头棺材呢。”
“红火，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起床跟我回去吧，有话咱们回家再说。”
左晓军是背对着门坐在物理老师家的门厅里出牌的，汤勇的女友朵朵正伏在边上看他出牌，当时汤勇也在。
“不是说他在外面混得不错嘛ใ？”左ุ晓军总听红火在耳边唠叨，说他混得如何如何好，一下海就了之类的。关于他混得惨的另一个版本，他是在牌桌上才听说的。
“你在外面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เ一回家就哑巴了？你去趟小卖部都得两小时，见谁跟谁聊，怎么一到我这儿就全变了？”
红火很少回家。红火她妈更是不认那个所谓的女婿。
“什么声音？”
老人说：“这张床我钉了很久了，一直都没完成。我要赶在世界末日来临之ใ前做好它。其实也快了，就差加个顶盖了。”
“生我气了吧？”晓军说，“我醉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哼，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嘛！”
汤勇离婚二年了，女朋友换了好几任，这个额前染了一撮红的朵朵看来也不是好惹的。她耳朵里塞着耳塞，脑袋很懂ฦ音乐似的摇来晃去的，那撮红在阳光下像一绺绚丽的鸟毛。她经常表颇像电å影里的美国人似地用她那口半调子英语说：“h，reaທlly？”，或者“明天到我的ie去取。”
红火手里拿着一团毛线绕来绕去绕着玩。“好是好，就算我们两ä个好到天上去又能怎么样呢？没钱，没房子，没地位，他一个教体育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们这种生活其实就是在提前等死。是的，我母亲的话没错。”
左晓军是那种能玩会闹的人，学校又在郊区，离城里远，没什么地方可去的，老师们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牢骚，聊天或是打牌。这些在红火眼里都是毫无意义的事，红火想，总不能ม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吧？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年年是一样的教案，讲同样的课，说同样的话，连课堂上适当点缀的笑话都是一模一样的，红火手里那本灰色封面的英语教程都快翻烂了，她每天站在讲台上头脑แ里一片空白。
红火是一不离开这个家的。要是她火了反倒好，可她没有。
说完他便撇下红火不管，一个ฐ人上厨房煮鱼烧汤去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是最在乎的。她把自己้一生不顺归结到男ç人头上，她要在女儿身上把这一切都捞回来。可惜红火不争气，谈了两个ฐ能出国的男朋友都不翼而飞了。红火母亲暗地里正四处托人，条件只有一个：要找能出国的。
冰冰生了个大胖闺女，圆头圆脑长得有些像大雄。大雄姓李，李姓太常见，别说在外面，就是在坟场这所中专学校里也是一抓一大把的。这样冰冰两口子就为给女儿起名字伤透了脑แ筋。大雄主张叫“晶晶”，冰冰坚决反对，因为ฦ上大学的时候冰冰有个死对头同屋就叫晶晶。“那人最讨厌了，是个是非精。”冰冰撇着嘴说道。
左ุ晓军离婚了，左晓军在跟红火叙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相当平淡：“她在日本又有了。”“无所谓。”左ุ晓军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这句口头禅，他用这句话来概括一切，解释一切，这也可以说就是他的人生观。
“你怎么还不去日本？出国这种事我可知道，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