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惨的。”
左ุ晓军用脚๐踢车蹬子，然后“咔啦咔啦”地锁那ว车上的转锁。“到你屋里暖和暖和。”他说。
“红火，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讲！”
“又被哪个男的甩了吧？”她目光咄咄逼人，唾沫星子溅到红火脸上来。
那天费文革正打点机票证件准备飞往深圳。红火对费文革生意上的事从不过问，她认为那ว是男人们的事，不懂的人最好什么也别问。
费文革手里夹着一支烟，在电视前的沙上坐着。红火忙来忙去的身影牵动着他的视线，他一连串地吐着长长的烟圈，那烟圈一点点地放大，放大，最后落在了红火的头顶上。费文革感到自己้好像施了魔法一般罩住这个女人，又觉得这个女人就像自己手中的牵线木偶，你怎么摆弄她，她就怎么跳舞，并且还自以为很快乐่很满足。
“也好，我正忙得脚๐丫子朝天呢。”
她选择最苍白的一种粉底，在手心里旋得有些热。她将粉白点在眉心、眼睑、嘴角，然后用一双灵巧的手细细地把它们揉开。她要在脸外面再塑一张脸，让从前那ว个红火消失，她要一切从头再来。
红火的愉快心只维持了几天，绪又开始低落起来。
新学期红火的日子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盼信，写信，一月一次的越洋电话。红火已偷偷配了一把校长室的钥๓匙，每月最后一个星期三午夜十二点她准时到เ那里去等远翔的电å话。
这个声音在坟场上空久久回荡着，许多天以后，红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仍能ม听到那个欢快的声音。
红火住在坟场的目的一是因为上班远，二是为了躲避母亲。在坟场呆着，一天的时间便从真正意义แ上属于自己。但坟场的日子实际上是很无聊的，教员们凑在一起不是牢骚就是打牌、下棋。女的也打，凑齐四个人就是一桌，没白天没黑夜地杀。王冰冰一来就说，年轻时不潇洒干嘛。红火对这种所谓的“潇洒”很是看不起。她男朋友大雄倒是很欣赏她这股疯劲，两人都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人。
红火坐在门房的木椅上看报纸，一边竖起耳来听那自行车由远至近的叮当声。天气很好，天空蓝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掩盖了稀薄的云。红火觉得在这里时间宛若凝住不动了，门房正面墙上有一只落满灰尘的挂钟，时针ฤ永远指向十二点。十二点是红火喜欢的时间，那ว个邮ุ差一般都是准时准点的。十二点钟็一到，那辆叮当作响的邮车才可能在红火的视野里出现，那个送报人有时是个年轻人，有时是个年纪大点的。但红火愿意把他们看做同一个ฐ人。那个年轻的就是年长的过去，或者说那个年长的就是年轻的未来。红火无法想像一个人一生只做一件事会是什么เ样，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静静度过一生的，比如她的母亲，再比如这个ฐ碌碌无为ฦ的看门人。红火看到墙上不动的挂钟，她便觉得人这一生漫长得可怕。
红火不语，只盼着那个叫做坟场的地方快点到。车窗外的景色移动得很快，刚刚ธ喝的冰可乐一阵阵地往上顶ะ，红火觉得很不舒服。车窗外的天空是那种纯净的湖蓝ณ色，行人也越来越少了。汽车上了蜿蜒的郊区公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菜田，西山的轮廓线已清晰可见。那山的颜色一年四季都是黛青色的，像坚硬的岩石。
高远翔就在这时及时冲了上去。
她紧咬着嘴唇一样一样收拾东西，自始至终一不。她最后看了眼从小到大住的那个ฐ房间，然后关上灯出来。她的嘴角一直在流血，手里的一只小黑包轻飘飘的不知道刚ธ刚胡乱装了些什么เ。她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在说：“我早说过她神经有问题——”后面的话红火就无法听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