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满意点点头,又对殿下一众道:“外头宫灯既然已经挂上,大家不必拘束,随性随心即可。我乏了,不跟你们年轻人一起掺和了。”
上手摆了两张案桌,太皇太后的位置在正中,她让薛静姝陪在她身边,皇帝则坐在左手边。
薛静婉似懂非懂,抽泣着点点头。
他让一个小内监把他从前熏的香端来,足有十来样,让薛静姝挑选。
不知为何,尽管他没有泄露半分情绪,薛静姝却觉得,这幅平静的外壳下,包裹着漫天的哀伤与落寞。
薛静姝没说话,只轻轻握着她的手,皇帝ຓ更是沉默。
两人走了大半个花园,柳儿终于没那ว么撑了,便又慢慢往回走。
柳儿趴在窗台上,撑着下巴往外看,廊下整整齐齐挂着两排红灯笼,把人脸上映得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柳儿道:“这些银的给院子里伺候的人,金的给几位年幼的姑娘和小少爷们,小姐你看行吗?”
眼下见薛静姝对暖炉兴致浓厚,他忙找机会弥补方才的疏忽,殷勤道:“这八宝暖炉乃是前朝大匠师之作,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对,都在宫里。另一只略大些,在太皇太后宫内,这只更小巧,可以拿在手中随身携带,用时只需打开里头的小金蛋,放入一块银霜炭,便能源源不绝发热两个ฐ时辰。”
“天这么เ冷,难为你想着来看我。”
巧嬷嬷劝道:“外头风大着呢。”
厨房里没什么吃的,柳儿四处翻了翻,终于死心,挽起袖子来准备下面条。
“你——”薛静婉气咻咻地瞪着她。
至于几位少爷,大少爷乃大老爷庶出,今日向兵部告假回府。二少爷三少都是三老爷所出,此前一直在城外书院求学,也被薛老太爷提前招了回来。
她一双手也是冰凉凉的,薛静姝将她拉进屋里,“你啊,这么冷的天,就这么敞开屋门坐着,既不知道添件衣服,也不知道让人把炭盆烧暖些,若着了凉,你看娘亲还让不让你出门。”
皇帝略๓略思索一番,道:“那应该是他出行南疆,中了蛊毒所致。”
柳儿看着她走远,她记得清楚,回府那天,见到เ的第一个人就是这夏嬷嬷,那时她请薛静姝下轿进府,话虽说得客气漂亮,可眼中分明没有多少敬意,与眼下的恭敬规矩,判ศ若两人。
柳儿安慰道:“不会的,小姐你看刚ธ才,你说了之后,五姑娘就不敢再说了,她还是很敬重你的。”
茶叶一经热水泡开,整个屋内都漫着一股清新的茶香,柳儿深吸了一口气,直道:“好香!不愧是皇上喝的茶。”
德公公忙无声比着手势,让人进去布置。
“小姐,你这次进宫若见了皇上,可得好好谢谢他,我之前说错了,那ว几盒药还是咱们赚了哩!”
薛二老爷道:“张大人,小女这病……”
柳儿想了想,道:“小姐,皇家的规矩我还没学全,不知这种事该怎么เ办,不过我知道寻常百姓家,男女之间亲事还未定下时,若频繁见面,是要给人说闲话的。况且皇上来府上,又没让人知会你,显然不是来找你的,既ຂ然如此,就更不该去了,不然他心里会怎么看你?虽然皇上地位尊贵,可也没道理让咱们上赶着呀。”
“就是他!”柳儿拍着掌激动道:“没想到เ他就是大将军,小姐,我还喂大将军吃过面哩,哎呀我这双手至少值一百两银子!”
六姑娘怯怯看了薛静婉一眼,坚定地点点头,“我也听见了。”
“别别别,三姐姐,好姐姐,我不问了,你别和娘说,她会唠叨死我的。”薛静婉忙求饶。
薛静姝看着他一脸坦然地昧了自己的东西,张张嘴,“……是。”
薛静姝道:“太皇太后身体好着呢,必定能长命百岁。”
“今日腊八,御膳房昨晚就用小火煨着,足足熬了一晚上,才熬出一锅粥来。陛下吃了觉得不错,命奴婢给薛姑娘送来。”
薛静姝摇摇头,争不过她的谬论。
薛静婉一手托腮皱眉想了想,遗憾道:“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秦氏抬起头来,眼中ณ泪花已经擦拭干净,柔声道:“坐下吧,在娘这里,不必拘束。”
“皇宫……”薛静姝å想了想,道:“地方แ很大,屋子很漂亮,人不怎么多。皇上……是个好皇帝。”
柳儿听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小姐说的什么话?我不陪着你还能去哪儿?”
另一位宫女忙道:“禁声,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快走吧。”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谁是最后的赢家,是这天下真正的主ว人。
不过眼下,她倒不认为太皇太后是真的让她如此称呼,只轻轻点头,“是。”
自方才进门,福公公便看清楚了,这薛家三姑娘的衣着打扮,与满堂金碧富丽ษ格格不入,也与薛家其他小姐的装ณ扮相去甚远,似乎正如传闻所言,这位小姐在薛家并不受重视。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取暖的碳不够,为了少烧一个碳盆,她和小姐两个已๐经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大半个冬天了。眼下小姐只是让她过去一块取暖,她自然不会拒绝。
六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薛静姝,“三姐姐,你下次再打扮,可得让人喊我一声,好歹让我看一眼。”
“还有我!”七姑娘忙道。
薛静婉得意地摇头晃脑,“我都看过啦,不过六妹妹七妹妹别着急,等三姐姐出嫁那ว天,咱们不就可以好好看看了嘛。”
“对呀,”七姑娘掰着指头快速地数了数,“三姐姐二月十八出嫁,今天正月十六,很快了!”
薛静姝无奈地看着薛静婉,道:“昨晚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我看你早ຉ就忘光了吧。”
前几天还抽抽搭搭地来找她,说不想嫁去秦家。她给她想了法子,让她去找秦氏哭诉,似乎有了作用,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恢复咋咋呼呼的本性了。
薛静婉眼珠子转了转,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都留แ意着呢。”
“哦,那说来听听,你留意出什么来了。”薛静姝道。
薛静婉嘿嘿笑道:“我发现昨天那ว些个男子里,除了皇上,就安亲王长得最俊了。三姐姐你那ว会儿先走了不知道,后来猜灯谜,那ว些小姐们为了得到安庆王的那盏宫灯,差点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