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琪松了口气,微微偏过头去看门外温暖的阳光,一瞬间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睁开眼时,稀薄的阳光透过稀稀拉拉的树叶投射下来,零零落落地照在脸颊上,并不让人觉得温暖,反而令人心中升起一股冰凉之意。
语琪的视线缓缓下移,停在他正在输液的手背上——他正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按在那里。
顾君陵淡淡瞥她一眼便移开视线,随意答道,“当然,你是她女儿。”
果然,顾君陵虽然仍是沉默,但到底不再一副对她不理不睬的模样了,他偏过头来看她。
语琪连忙伸出手接住那个黄色的纸筒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坐直了身体,轻轻地将顾君陵缓缓垂下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诶?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君陵匆匆换好衣服便疾步往抢救区内区走去,还没来得及吩咐语琪几句便有一辆救护车到了。另一位主治医师正在给一个病人做胸透暂时走不开,一看顾君陵回来了才放下心来。
同方语琪不同,她的工作效率同质量都很高,所以从来没有发生过顾医生亲自返工的问题。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实干型的男人看同样不多说话只埋头做事的人比较顺ิ眼,所以她从来没有提过半句‘我擦了地’或者‘我把毛巾洗了’之类的话。
他有一双细长深邃的凤眸,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下巴的线条十分干净,再加上他皮肤白皙,整个ฐ人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种浓浓的书卷气,但是与一些死读书的男孩子不同,他身上有一种学术权威แ的气场。
他用了这样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语琪根本无法拒绝。
神父看着韩绍,“你是否愿意娶ດ这位小姐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ษ、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这个世界?”
还有地雷等到第三章再一一答谢。
语琪连忙走过去,轻声开口,“睡不着?”
韩绍只是笑着抚摸她的黑发,并不做声。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今年,明年,后年……”顿了顿,她哽咽,“以后每年的生日,请您一定陪我度过。”
韩绍从未尝试过这样子的生活,每日作息规律,喝粥,吃绿色蔬菜,不再同冷冰冰空荡荡的书房为伴,靠在沙发中看书,女孩子温暖的身体总是轻轻挨在腿边,乖顺而安静的陪伴。
韩绍见她一副踌躇的模样,好心地开了口,“功课做得如何?”她依然如故地侧着身子坐在他腿旁,光滑白皙的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膝盖,头顶只比沙发扶手高了些许。他伸手自然而熟稔地抚了抚她的黑发,像是在逗弄养在膝下的拉布拉多或是别的什么大型犬种。
如果对着的是别人,她或许会苦口婆心地说咖啡如何如何伤胃,蔬菜和热粥又是如何如何对你的身体有益,唱作俱佳地一番语重心长下来,也许就凭借杰出的老妈子式关怀将对方แ感化了。
她唯一胜于常人的便是经历得多了,能比较好地掌控自己的情感,在某种程度上做到收放自如。尽管如此,每次完成任务之后她还是要休整几天,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才能继续下一次任务。
“我扶您回房?”她乘机问了一句,并且不待他回应便上前试图搀起他,却被韩绍一把拂开,他抚了抚额头,眉眼之ใ间带着浓浓的疲惫,“我难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微微的沙哑,像是名贵的大提琴下流淌出的音色,优雅低沉的质感。
她不得不重复无数遍“我很好,我没事”,苏薇薇才勉强镇静下来。
韩绍看看她,眼中并无笑意,“你姐姐避我如同避蛇蝎,你却说我风度翩翩?”他冷淡地道,“你不必费尽心机地讨好,我给你姐姐多少,便会给你多少,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十六岁,上高一。”语琪笑笑,露出左边脸颊๐一个小小的酒窝,态度同样磊落,不巴๒结讨好也不怯怯讷言,显得乖巧大方。
眯了眯眼睛,语琪蹲下身与苏薇薇平视,目光平静,“姐姐,你还有多少存款?够付母亲日复一日的医药费么เ?”顿了顿ู,不待她回答继续快速地道,“还有我和你的学费呢?你不是想出国留แ学么?这些都要钱对么,至少目前,在我们都没有能力赚钱的现在,我们需要他。”
不像电影中所演的那般,男女主角并没有好运到เ跑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将打手甩掉,他们才堪堪跑了没几步,刚拐进一个巷๕子便被追上。
容睿捧着风铃看了半天,最终噗得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郊区的空气比起市中心清新า很多,绿茵茵的草地柔软地像是别墅内的长毛地毯,偶尔点缀着几簇淡紫ใ色的野花,抬头便可见碧蓝ณ蓝的天空。
容睿沉默了片刻,“……那我要收拾下东西。”
容睿很快出来,将他的那杯牛奶搁在桌上后坐下,“这算是你的留宿费?”
他下意识地朝她走过去,却又在离她几步远时站住了,因为他发现她竟然只穿了那件t恤!连裤子都没穿!
她别开脸,浓密长睫微微颤动,“谢谢。”
语琪忽然庆幸自己经历过许多世面,否则真的要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其实她今天穿得是带帽子的大衣,把帽子戴上也能遮挡寒风,但是她十分狡猾地没有戴。
我可是个民主的好作者【你走开
做完这一切后,她去洗手间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浸湿了,回来搭在段瑾言的额头上,并顺手帮他把被子掖了掖。
门外传来一阵按门把手的声音,语琪眼角抽了抽,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多此一举地锁了门。
最后一次看到段瑾言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就算他被堵在了哪里,也应该是从操场回教室的路上。
语琪终是冷冷地放开了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根据输入脑แ内的资料来看,这次要扮演的是陆氏集团的千金,陆语琪。这位陆小姐的角色设定是张扬跋扈类型,属于恶毒女配之中ณ最下等的一种,毫无技术含量。
舒曼却似根本没听到她的问题,神色慌张且茫然,一双漂亮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回答她的是陈文,他紧了紧拥着舒曼的手臂道,“不知道,她刚才突然站起来就往二楼跑,我跟着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推开窗户想往下跳。”
语琪沉默了片刻,看了一圈周围,只觉得那ว种时时刻๑刻都环绕在身边的冰冷粘腻之感愈发浓重。她当机立断地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离开再说。”
陈文思索片刻后同意了,俯身一把将舒曼横抱起来。但当三人往门口走去的时候,那扇木门却在几人面前毫无征兆地砰得一声关上了。
语琪一怔,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走上前,握住门把手往下压。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把手腐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门好像被卡死了,怎么都打不开。
窗玻璃碎了一半,在这样的暴风雨中根本起不到เ遮风避雨的作用。冷风不停地灌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剩下的一小半窗户上,阴寒的气息无处不在,几乎ๆ侵入骨髓。
陈文忽然开口,带了丝无法掩饰的慌张,“你有没有什么感觉?”他的声音甚至有些不稳,同平日里沉稳可靠的形象大有出入。
语琪愣了愣,转过头看他,“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