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双脚着地,她才觉身子软得厉害,自己完全使不上力,如顺风而倒的墙垣,直勾勾的贴向地面。
“你功不可没呀,在她身上用了不少心思吧!”
依灵叹了一口气,怨道:“你这不是在吊我胃口!”
“阿宽,又偷吃我的腌制品,你该不会将地窖里的梅子呀,酸桃的全偷吃光了吧,才会把目标转向腌葡萄上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吃葡萄!”
“呃,我去地窖帮嫂子拎上一壶酸梅酒,你们……呃,你们先吃呵!”
“怎么,怕吃穷我?”
是啊,她怎么เ会到现在才现这里的好呢?算算来方家的时日,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一月有余了,先前是因为心如死灰,对周遭的事物视若无睹,只知一味的裹足于房,终日抚琴舒怀,没有心思去打量,去研究所处的新环境;此番回来,又因体弱病虚,不曾离房半步,故从不知身居出尘脱俗的雅室之中。是的,这儿虽简陋,但地幽境佳,大有隐世然物外之韵味。
起初,她实在不习惯,每每听得昏昏欲睡,说来也奇怪,聒耳的噪音反成了催眠曲了。日子一天两ä天的过去,她开始习惯,从中ณ也觅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不再排斥她们的到เ访,放开了心胸去和她们共处,日子在平淡中无声的增添了不少乐่趣。从她们的对话中她可以了解到不同于自己所认识的方重仁,同时感受到的是家人一般的温心……
这时,清波正和罗芷竹的两个ฐ侍女纠缠在一起,气咻咻,一脸激愤,看情形,她明明被对方束缚的快动弹不得了,却还在拼命欺上前要去揍罗芷竹,好几次,沾到她的衣襟,几乎扯掉她头上华贵的头饰,害得这位少奶奶一身狼狈。
“带我去看看!”语调平平的。
“没用的!”他冷静的说:“纵是留住了她的人,她的心不在,又有何意义呢!”
“我――”她翕开干涩无光的唇,声音微微带着希翼:“能――不走吗?”
她的表情像是在行丧礼――这何尝不是丧礼的前兆:为了能让病入膏肓的父亲含笑九泉,她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只为博得父亲临终前最后一点笑容。父亲啊,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啊,他的生命正在一滴滴的流逝,病魔将他的身体一寸寸的吞噬,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一天天憔悴下去,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帮不上父亲任何忙,除了答应嫁给父亲指定的那个陌生男ç人,这是她作为女儿尽有的孝顺筹码……
“……来了来了,莲婶,莲婶!是不是这瓶呀!”
正当莲婶说到最精彩的时候冲了进来,千刀杀的清波好坏不坏的闯进来,打断了她的娓娓诉说。
依灵没她好气的瞪了清波一眼,不理她,带着惊疑ທ的口纹继续追问眼前这位讲得唾沫横飞的长者:“莲婶,你的说辞很奇怪,重仁不是一介布衣吗?他不是土生土长的石头村人吗?他怎会识认达官贵人?他哪来的这份能耐来帮助村民?一个种田的村夫怎么เ干得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清波听着直楞:“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她错过什么事了!
依灵没理,有些心急的看着神态恢复正常的莲婶,她所提的问题个个直刺๐主心骨,如果莲婶肯将之一个个详加解释,那么,方重仁的真相面就昭然若揭了,只怕,莲婶是不愿作正面解答的。
果然――
莲婶以一阵呵呵的干笑加以掩视,只是必重就轻的回答:“也不能这么เ说,阿仁从小是生于此长于此的,只是中ณ间,他离开石头村有十二年之久ื,在这十二年里,他干了些什么,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村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恐怕未必。
“别人也许是不知道,至于你莲婶,我想,多多少少您是了解一点的,是不?”
“呃!”
厉害!莲婶在心里暗自叫好了一声,这女孩眼光很是犀利,然,很多事不是她该言说的范围之ใ内,纵然她知道,也不好说,所以,她选择硬着头皮,故意忽略。
“事实上,那些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并不重要。”
她以四两拨千斤ภ的手法轻松的将之跳过,把话题快的转换到所她能说的内容上:“重要的是,他回来了,有了他的帮助,上百户农家脱离了流离失所的绝境,他让每个村民都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可以温暖过冬的衣物,有了第二年下地的种子――依灵,你想像一下,在这种情况下,阿仁他能不成为ฦ村子里的英雄吗?”
“英雄?”时势造英雄,也许吧!
“是啊,他就这样成了一个ฐ英雄,成了一个人人敬仰的神,然后,这个神在盛情难却下,勉为其难的做了一村之长,做了石头村历史以来最年轻的村长……”
呵,说得好玄,一转眼,他成神了,一个救村民于危难的神,一个ฐ在七天之内变出一大堆生活用品的神,可是,他并不是神,他是人,既然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怎么能在七天之内集齐要供应上千人生存的物资呢?帮助上千人重建家园,那几乎是一个天方แ夜潭的故事,如果她是在叶府,听闻到这段话,她一定会认为是道听途说者的添油加醋之言,绝不会当真,然,这些话却是出自一个亲身经历者之口,也许她为了转移她的视线,多少会夸大一点,但基本的情况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是由不得她不信的事实,那么,她唯一的反应只能是震惊以及对此产生的更多困惑――方重仁这人难道就这么了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