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笙南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跟她在一块儿呢?怎么会突然对我感兴趣?”
朱木涌起难言的悲哀:“为什么同类人反而不能走在一起?让我们抛开他们,他们去征服他们的世界,我们去过我们的生活,不好吗?”
吕笙南笑了笑:“他们不会对学术论文感兴趣的,尤其这些国会山的老爷们,能ม吸引他们的只有钱的味道。”他拍拍苏霓,“去跳舞吧!你就是今晚的皇后,刚才来的都是试探的,主角还没登场呢!”
“没。”朱木努力使自己笑出来,“我感觉胸闷,想呕吐。可能喝多了。”
傅杰愕然,朝周围瞅瞅:“商店都关门啦!那ว些24๒小时店恐怕离得很远。”
傅杰喉咙里咯的一声,似乎想笑,却被噎ດ进了气管。他咳嗽了半天,才笑了出来:“哈哈,你爱上了一个ฐ女人!你居然爱上了一个女人!”
“阿木,我知道你对我好,他对我不好……可是我是一个女人,我无法抗拒自己的情感。”苏霓说,“从我懂得情感开始,我的心就给了黄崖岛那ว个备受欺凌、孤独冷僻的孩子。我的生命只是为他而活,没有他的1o年,我只是一个躯壳,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即使我嫁给了你,你又能拥有我的什么呢?那样对你不公平……”
工程师无可奈何:“那您先征求一下您太太的看法吧!”
“家?”苏霓似乎有些诧异,“咱们的家?”
“哦……”朱木定定神,脸上有些诧异,“去哪里?哦,对,咱们去哪里呢?”
“不过,这种情况永远不会生吧。”朱木仿佛很疲倦,喃喃地说,“世界不会毁灭,这是肯定的了;而这个庄家如果能ม控制股市就等于毁灭世界,这也是肯定的。所以他永远不会控制股市。”
朱木愣了愣,隔着茶几蹲在她对面:“阿霓,如果现在你需要,我马上就会把它给你。你知道在黄崖岛吕家老宅,我最恐惧最难过的是什么时候吗?就是那ว场周庭君用两座俑人设计你和阿南的冥婚,那ว时候,我心里没有恐惧,我被刺痛了,感觉一场能ม够永远作为梦想去回忆的东西被刺破了。甚至当周庭君燃烧海洛因使我陷入幻觉中时,我听到的也仅仅是一句话,我妈妈对我说:‘阿木,今天,妈妈来补偿你了,我们把苏霓嫁给你,好吗?’”
这给了朱木一种错觉,好像吕笙南这一消เ失,像是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他握紧了苏霓的手,望着她清澈的眼睛:“跟我回商城,好吗?重新า开始另一种生活。”
“朱木!朱木!”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
吕笙南说:“我在岸边的树林中藏了一艘快艇,看看能ม不能ม找得到。”
朱木这才觉不是自己้被苏霓所迷倒,而是大地真的在颤动,石壁上的火光晃动不休,时明时暗。吕笙南喊了一声:“快随我来,海啸一旦震塌了这个岩洞,咱们全得被埋在里面!”说完他拉起苏霓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朱木被这可怖的景象惊呆了,嘴唇抖了半天,一声长长喘息才从胸腔里泄了出来。
“站住!”周庭君喝道,“再走一步你就到เ熔岩池里捞苏霓吧!”
马克应了一声,接过朱木手里的火机,把前面的火罐点燃。不料火罐刚一点着,突然火罐中窜出一条火线向远处延伸开去!火线越燃越长,直延伸到黑暗尽头的高空,嘭的一声,岩洞中霍然一亮,烈火熊熊。原来前面的高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活灌,被这个小火罐引出的一根火线引燃了,顿时数十米的空间耀眼生辉。或掩映着容颜的水珠,晶光璀璨。
朱木和马克静静地在黑暗里听着,周庭君描述的生动、形象,让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阴郁畸变的九岁小孩呆呆地站在沙滩上,看着父亲和哥哥谈笑自若地拖着母亲的尸体的情形,还清晰地看见了尸体的两ä脚在沙滩上拖出来的深沟……
朱木越听越糊涂:“到底是怎么เ回事?什么是火山泥?”
“不。”朱木傻傻地说,被挚友出卖的痛苦烧灼着他的心,他仍旧在和内心抗衡,“阿南被你诱到这里抓住了,我是来救他的。他不会害我的。”
“放心,无论周庭君是人是鬼,他都不会害我的,我救过他的命。”马克攥起了拳头,“我也不会怕他。”
朱木问:“你知道我去黄崖岛干什么?”
马克抱歉地笑笑,用不大熟ງ练的普通话说了起来:“原来你听不懂闽南话。我是昨天收到เ了周庭君的一封信,说今天有个贵客要去黄崖岛,希望我送他去岛上。”
朱木惊喜交加,急忙拉开车门钻进去:“多贵都不是问题。”
到了卧室门前,沈经理侧耳倾听片刻๑,拧了一下门把,铜质把手出咔哒的声音,门却没有开。他掏出一根细铁丝,把电筒含在嘴里,专心致志地开锁,过了片刻,又是咔哒一声响,锁开了。轻轻推开门,一股冰冷的寒潮像冰墙一样扑面而来,两人的肌肉同时收缩,那股冰凉仿佛有生命力一样贴在他们的肌肤,钻入他们的骨髓,同时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液体的味道窜进鼻孔,令人窒息。
朱木冒雨跑到เ停车场,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他没有动汽车,也没有开车灯,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感受着天上枝杈蔓延的闪电的轨迹,车外密集如繁花的雨脚,挡风玻璃上大雨冲刷的印痕……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冲出暴雨的攒射,驶上了酒店的门厅。沈经理背着个防水包,从车里钻了出来。
“苏霓……死了?1o年前?”朱木呆呆地望着傅杰。他的大脑忽然开始混乱ກ,似乎在拒绝把这个ฐ消เ息同自己的愿望联系起来。
朱木按了按通向秘书的通话器:“杨小姐,你立刻通知保卫科沈科长,我一会儿下去,到เ大厦监控室察看监控录像。”说完拉起吕笙南急匆匆地往外跑。
朱木点点头,两人默默地回到帐篷,在黑暗里相拥着,睁大眼睛直到天亮。
直到เ天亮,朱木也一直不清楚那一夜在他们俩人间生了什么样的事。吕笙南奇异消失后,苏霓的表现很平淡,仿佛不曾有过这个人,也不曾有过那段感情,很自然地帮他收拾野炊锅,收拾帐篷,就像和朱木在一起时一样,朱木也很自然地配合她。那种自然的举动让他产生了梦幻般的感觉,似乎不曾有过吕笙南这个人,他记忆中的吕笙南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是他和苏霓长久ื的相处中做过的无数个ฐ梦和无数个梦中出现的同一个假想敌。
难道胜利ำ的感觉就是这个ฐ样子吗?朱木茫然。
天亮后,朱木一直站在昨夜烧毁的帐篷前沉默。学生们收拾好了东西,拆掉了帐篷,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呼朋引伴,热热闹闹地下了山。
苏霓默默地整理着朱木的帐篷,忽然朱木喊了一声:“阿霓,快来!”声音里充满了惶惑。
苏霓走过去,只见朱木拿了一张烧焦的纸片,手指颤抖,甚至嘴唇也在颤抖,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只恐怖的妖魔。苏霓不解地看了看,一眼便惊呆了,朱木手里竟然是一张烧焦的照片——周庭君的照片!
黎明的山颠,一股冰冷的杀机似乎在这沉睡中潜伏。两人骇然失色,身体也不由自主ว颤抖了起来。
“周庭君不是死了吗?”朱木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的照片怎么出现在这里?”
苏霓惊惧地摇摇头:“是在火场中ณ找到的吗?不是我带来的,也肯定不是阿南带来的,他没必要带一个ฐ死人的照片。”
“你知道吗?”朱木想起刚来的时候,“咱们在森林公园大门口的合影出现了3๑6个ฐ人!咱们总共36个,一个人拍照,怎么还是36๔个人?而且门口的两个检票员非要说咱们进来了3๑7个人,为此阿南还补了一张票。会不会是……”朱木努力咽下了那ว个恐怖的字眼,“……周庭君没死?他来报仇来了!”
“不会!”苏霓坚决地说,“咱们亲眼见他被火山泥封住了。你不明白火山泥的特性,这种物质及其粘稠,无论封住什么,片刻间就会变得坚硬无比。我们黄崖岛制作俑人有几百年的历史,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象被封住也难以挣脱。你也见过那些俑人,风干后用铁斧敲也得费尽力气。他绝对会窒息身亡。咱们临ภ走时他还裹满了火山泥站在那里,那ว时候他早就风干了。”
“那……那这张照片……”朱木脸色白,“还有大门口的事……”
苏霓摇摇头:“也许,有一些事情正在酝酿……阿木,别管他好吗?你说过,我们是同类人,这个世界上的阴谋与罪恶与我们无关。”
朱木不说话了。山间响起了鸟鸣,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