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庄主默然无语,抚摸着鱼龙的脑袋,鱼龙则乖乖地偎在爹爹身边,偶尔瞅一眼云鹤真人和旁边坐着的小姑娘。
紫珠奇道:“这张纸片和收徒弟有什么关系,你那老头徒弟不是到手了吗?”
听云鹤真人说完,钱三两父子均沉思起来,毕竟修仙一说,缥缈不可预期。
紫珠满腹委屈不敢作,陪笑道:“师祖啊,我当时以为就出来两三天啊。师祖,你带我出来这么久,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鬼姬ภ已经开始后悔,要是把拘魂法阵摆全,恐怕早ຉ就完事大吉了,哪还需要花费这么大的周折?鬼姬已经顾ุ不得用鱼龙魂魄来修炼阴幡了,拼命地催加法力,力图一举毁灭鱼龙的魂魄。
鱼庄主把头转向鱼龙,看着儿子笼罩着一层黑气的小脸。唉,这个儿子遇到เ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连生个病也都这么奇怪!他在儿子身上来来回回看着,忽然看见儿子的领ๆ口有白光隐隐闪动,不由走上前去,没错,是白光!他掀开盖在鱼龙身上的被子,正要解开鱼龙衣衫的扣子,忽然白光闪过,鱼龙前胸的衣衫片片碎裂ฐ,飞在小床的两边。鱼龙,前胸上下排着三片金鳞,中间一片出白光,一闪一闪的,时强时弱,而金鳞的上方แ,是一块黑色的玉石,由一根红色的丝线穿过,挂在脖ๆ子上,这块黑玉,隐隐有黑光流动,更加温润了。
然而,凭本能ม,鱼庄主心里隐隐感到鱼龙这病来得蹊跷。从去年开始,鱼龙的空心跟头就没出过差错,连他也对鱼龙身体的柔韧性极为赞赏,说他的空心跟头自成一绝,日后就算流落江湖也不愁一碗饭吃。今天,怎么翻了一个空心跟头,就变得不语不动了呢?
蓝衣人进来后,随手将门带上。这件房子已经破烂不堪,屋顶墙壁上有几个破洞,屋门闭上后,倒也不觉得特别阴暗。蓝衣人走至棺材前,看了看那白衣女子,就立在那ว里等候着,心中默默地说:“鬼姬,已经过了三年了,你也该恢复了吧?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啊!”
鱼庄主心中雪亮:文知县为人苛刻吝啬,时常恨不得挖地三尺,雁过拔毛。这次多半是不识货,误送了出去。当下让人找丝线串了,贴身配在鱼龙前胸。
“庄主宽心。”张管家安慰道,“玄神司风,龙神司雨。天降异召,必生奇子。庄主ว不用太过焦虑了。”
徐氏低低地说:“老爷自己决定就行了。这些年,龙儿生了这么多事情,换个地方,未尝不是好事。”
围绕鱼龙生的一件件事情,一幕幕出现在鱼庄主眼前。
鱼龙三岁时,独自在后花园玩耍,被人从后面抱起,扔入小湖中,幸亏他与生俱来的水性,才逃过一劫。
有人匿名向县衙投信,说鱼龙胸前生有金鳞,乃妖精转世,必将为害天下,还好鱼庄主与文县令素有往来,送去了几坛好酒和大量金银,才将事情压了下来。
还有前几天鱼龙生的怪病,鬼宅的女鬼索魂……
一直以来,他紧张,思虑,猜测,却茫无头绪。也许,让鱼龙跟云鹤真人修仙,是最好的选择吧。
“再说了,自从龙儿出生,你一直把整个心思都放在龙儿身上,从没好好陪陪威儿,也冷落了柳家姐姐……”徐氏轻轻说道。
鱼庄主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刹那间,他的面容僵住了!
而现在,徐氏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宛如一根绳子,把这一切都穿了起来。
鱼庄主打开了窗子,立在窗前,向窗外凝视着,宛如一座雕像。
※※※
老福记客栈。
云鹤真人喊出紫ใ珠,到柜上结了帐,出了客栈。
紫珠看了马车内的鱼龙一下,又向车内瞅了一眼,不禁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妈呀!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云鹤真人瞅了鱼龙一眼,尴尬地对紫珠说道:“好了,上车吧。”
紫珠把小包扔到车内,不情愿地跨入车厢中,云鹤真人正要上车,又想起了什么เ,停了下来,向紫珠说道:“钱三两还没来啊?”
紫珠气哼哼地说道:“没有!他来了还能盛得下啊?”
鱼龙没有说话,还没有从离别父母的感伤中ณ恢复过来。
云鹤真人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跨上马车。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师父!师父……”
云鹤真人和紫珠分别从两边的车窗探出头,向远处望去。
远处,一个老迈的身影慢慢地跑了过来,身后,有两个店伙计,抬着一个很大的包裹……
马车跑在了官道上,“的的”马蹄声,伴着辘辘车轮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清脆的埋怨声。
车厢内,三个巨大的包裹,占去了绝大多数空间,四个人就挤在包裹中ณ间。
紫ใ珠的埋怨声又响了起来:“我说,你们这是搬家啊?”
钱三两陪着笑脸说道:“嘿嘿,我也不想带这么多啊,可是儿子不让……”
鱼龙一声不吭,把《清心咒》背了一遍又一遍。
云鹤真人笑着对紫珠说道:“珠儿啊,别埋怨了,再坚持几天就回山了!”
紫珠嘟囔一声:“我的师祖啊,还有几天才能ม回山?你看这车厢,挤得满满的……”
云鹤真人算了一下:“到东昌府,还要两天,再到卢秋府,七天,到陈留府,八天,到扈州府,八天,再到……”看了看紫珠气得紫的脸色,停了下来。
这时,车夫回头喊:“道长,这儿有个ฐ客栈,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再往前走,还要四十里才能碰到客栈。”
云鹤真人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紫珠的脸色,说道:“好,就在这住下吧,明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