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苏磬的淡漠让秦小鱼恨得牙痒痒,但又不由得生出心疼来。从一开始认识苏磬起,她就是如此,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喜欢一个ฐ人呆在角落,对任何人和事都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苏磬,却引起了秦小鱼的好奇,她开始靠近她,上课跟她一起坐,与她一起吃饭自习,拉着她聊天逛街。慢慢的,秦小鱼发现,苏磬虽然自我,却是很好相处的人。她们渐渐的熟悉起来,朋友一做便是那么些年。
苏磬自己毫不在意,每每一笑置之。她对小鱼说:“我喜欢这名字,‘阿不’,‘阿不’。”
程石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来,见她温柔的看着他,眼眸清亮。
他从门后取下她的围裙ำ,走到เ她身后,说:“手里停一下。”她回头看他,他双手拎着围裙示意她,她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活儿,程石替她系好围裙,探着头问:“要我做什么?”
陆迪非突然不说话了,神情古怪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下结论:“你不正常。”
程石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就关了电å视,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见她背对着他坐那ว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她笑,承认:“是。”啜了口啤酒,晃晃瓶子又说:“所以,要谢谢你的表演,还有,你的酒。”
苏磬笑:“小鱼,你难道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当陆迪非把她带到他的面前,他才蓦然惊醒,原来那不是一个梦,他们之ใ间有过的一切都实实在在发生过。突然之间,她的一切在他面前明朗起来,她成了他的职员,有悦耳的名字,纯良得体,心无所属。
他们的生活终于重新有了交集。他默默的观察她,却不靠近。她通常沉默着,一言不发,沉迷于自己的事情。总是固执的,有节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任何别人,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但是,跟人相处的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柔顺,毫无怨言的。偶尔遇到事情,她也会大义แ凛然的说一些大道理,迫得他说不出话来。
任何时候,她都喜欢把自己置于暗处,找寻她的身影已在不知何时成了他的习惯,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身处同一空间,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她的位置。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突兀的闯入她的生活,她没有拒绝,他是如此欣喜。可是,慢慢的,他发现,她从不主动约他,从不等待他,从不为他做任何的改变,他却一天比一天多的渴望跟她呆在一起。多久了,他没有别ี的女人。他惊觉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的生活,而他呢,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不确定过,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远的距离?
那次她辞职未果后,他没有再去找她,他脾气发的毫无道理,她也同样任。直到她看到他和叶心蕊一起,他几乎ๆ立刻就想跟她解释他和叶心蕊不是如她看到เ的那样,只还是按捺住了。他要她亲口问他,他要证明,她是在乎他的,哪怕她只是流露出一丝丝一毫毫的醋意。可是,她没有,办公室也好,那ว天吃饭也好,哪怕直到现在,他看到เ的她,她表现出来的,除了漠然,只是漠然。他的一切,她好像隔岸观火,丝毫无关她痛痒。他生气,恼怒,却拿她毫无办法。程石捏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有人敲门。程石甩甩手,疼得呲牙:“进来。”
赵秘书探了头进来,小心翼翼的叫:“程总……”
他抬头,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我刚刚ธ听到响声……”
程石烦躁的摆摆手:๘“没事,你去忙吧。”
赵秘书退了出去。程石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看看表,下班时间了,无心做事,整理了东西干脆下班。
想也不想便径直去了她家,她还没回来。程石打开冰箱,什么เ都没有,眉头蹙起,几天没过来,她难道都不回家吃饭?程石去超市买了菜,整理洗菜切菜,开始做饭。做饭是留学的时候逼出来的,几年学留下来,居然也做了一手好菜。回国接手父亲的公司也有几年了,应酬很多,很少空闲,也很少有心情自己做饭,也只有在她这里,跟她在一起,才有了这份闲心和耐心。
饭菜都做好了,他又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她到底去哪了?烦躁异常,他抓了车钥๓匙走出去。车子开了几条街也没看见熟悉的人影,电影院,书店,她常去的饭馆……他挖空心思想出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都是关机。饭菜凉了,他对着电视换了一晚上的台,苏磬还是没有回来。
程石唯一想到的人就是秦小鱼。
秦小鱼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吓醒了,半天才反映正常:“啊?噢,程总啊?!”
“苏磬跟你在一起?”
“苏磬?苏磬休假了啊,都三天了,”秦小鱼小心翼翼的问:“程总,你不知道吗?”
程石心头烦躁异常,此时也只能沉了气继续问:“她去哪儿了?”
秦小鱼老实的回答:“不知道,苏磬一向神出鬼没。”
他皱眉:“一向?”
“是啊。”
……
吵完了秦小鱼,程石的怒气无处发泄,一个ฐ电话立刻打给陆迪非:“陆迪非!!!”一嗓子彻底把陆迪非从美梦中ณ轰了出来。
“程石你小子半夜三更发什么เ神经病?”
“苏磬休假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程石冷静下来,憋着气问。
陆迪非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休假不就是休假么?”
“你批的?”
“是我批的,两个星期,我以为ฦ你知道呢。”
程石不再废话,“啪”的挂了电话。
很好,所有人都知道她休假,唯独他不知道。她倒是很会打算,两ä个星期,两个星期以后就是十一长假,一共三个星期,她恐怕是早早的就计划好了,要无声无息的消เ失三个ฐ星期。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程石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究竟把他当什么?手中的玻璃杯“喀嚓”一声,应声而碎,他瞪着鲜血从伤口中缓缓的涌出,恍然不自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迷糊间,他好像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在他身边叹气。他不再犹豫,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生怕她再次跑走,掌间一阵刺痛,他一下子便清醒过来,睁开眼,看见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疲倦,有些狼狈。
苏磬蹲下来,稍稍仰望着他,伸出手去抚他的头发,他的脸颊๐。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两ä个ฐ偶尔需要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她一直漂泊流离,从不停下脚步,她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去,也无法预知他何时会离去。所以她无法忍受失控,她离开,是因为感觉自己้的失控。她需要清醒,需要放逐。
一直以来,旅行是她的自我放逐,她去过很多地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牵挂。她桀骜,一贯游离在人群之外,却原来她也会期待别人的陪伴。清晨时分,搬了主ว人家的小藤椅,坐在宏村的南湖边,青山绿水,白墙黑瓦,写满斑á驳的岁月。那么些年了,头一次,她竟会想念一个人,于是,她遵从自己้的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