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掌柜对于县令爷府里的姨ถ娘倒是清楚,但这些个姨娘具体住在何处,他却跟易修远一样两眼摸黑了。
迟霜忽然就想笑了。
他们争的还不是权势名利。
她有些颤抖地抬起双手,抓了易修远两袖的衣衫,低低道:“修远,当年他说可以帮我,可是最后却是在给夏启言办事,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背叛我的人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再看到เ……”
迟霜没料这小子腿上的韧带这么好,只能挥手把他拉了一拉,又问:“就因此你就踢他?!”
夏灵清只觉得眉心刺痛,抬手摸去,却碰到了一根好似绣花针的东西,正刺在自己้眉心,她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同时还在对身边的丫鬟呵斥道:“快快快,还愣着干什么เ啊,快给我把这东西拔出来!”
此人,便是柳春风了。
此前迟霜是不想与柳春风有过多交集,才会匆匆而别,只是她却没料柳春风一行车马的落脚点竟也是在云来客栈。
他妈的以往在山庄里被他揍一回都要闹得天翻地覆的臭小子居然在个女人面前委屈上了?!
易修远闻言瞪了瞪眼珠子,放下碗,咽了嘴里的饭,奇道:“大两岁为何要叫七哥?”
喃喃着说完了这句话后,他便穿好放在一旁้的衣衫……倒是不知是哪位仁兄的好意,给他准备的竟是他寻常最爱的白布道袍。
穆汉阳并未说什么,只对身边几人道:“走吧。”
穆汉阳要被这小子给逗笑了,将人又敲了一记,直接提着腰带就朝外面走去,同时冷哼道:“人轻功比老子还好,用得着等?”
迟霜轻笑着点点头道:“如此倒也是。”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微微眯着,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独她一人才有的风情绝丽。
萧何铭:“……”
她脚步一顿,随即就飞身而去,悄悄地落在了营帐后面的黑影之中,恰是听那动静是从地上传出来的。
世人对他的称赞与江湖同道中人与他的相谈甚欢其实没甚差别,都是他人言语,他从不放在眼里。
正事谈完,关步月才像是想起了什么เ一般,连忙侧身,请了穆汉阳入座,又去招呼小二添副碗筷……真是刷新了迟霜对他那闷罐子的看法。
施小伶被穆汉阳这么一看,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然后才朝着人拱了拱手,神态已然是多了几分狗腿,然后起身走到迟霜身边,抬头对穆汉阳呵呵笑道:“穆庄主,昔年小伶少不更事,许下狂妄之言却依旧受山庄赤龙令庇佑近十年,实在是心中惭愧,幸而此前得遇修远,我便将赤龙令交还给了修远,与阿霜并无多少牵连。”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关步月已然站起了身,抬头望着二楼那片黑漆漆的地方,手已经不自觉地摸上了斩月刀的刀柄。
施ๅ小伶则是一直在弯着身子逗栖云玩儿。栖云已๐经开始学些基本的身法了,早在白云镇的时候,迟霜就教过她,现在在饭桌上虽然不能体现出什么身法上的奥秘,但她却也不傻,既然整体无法变通,那正好就试着锻炼锻炼手上的功夫。
易修远对此避而不谈,他认识过的人里说过类似的话的人占了多半,不过他皆是不以为意。
总归是逃不了生死别离。
给他下毒的人不喜欢他,不想看到他出生,更不想他活在这个ฐ世上,所以才会给他下毒,才会在临死前将这一切都告诉给他,然后再当着他的面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不过易修远并不在意就是了,反正没解药他依然活着,活得比谁都自在逍遥。
易修远难掩心下失落,可随即传入他思绪中的却是她打在他脖ๆ间的呼吸,温热,清缓,好似羽毛拂过他的心间,时有时无,又令他心痒难耐……这样的场面僵持了片刻,他忽地就想起了月前他被韩月一路追至寒江阁之后,似乎也曾这样倒在迟霜的怀里过。
此前他没跟迟霜说过自己下山的目的,只是因为没必要说,而现在,他是没必要隐瞒。
迟霜找到เ易修远的时候正是夜深之时,她是刻๑意选的这个时间,也只有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才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咦,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真的。”
卧龙山庄如今被穆恒这么带着去打秋风,穆庄主兴许……并未参与其中ณ!
易修远见状也只是呵呵笑,不再开口,而是任由韩夏将他交给了凌雪常雷带走。
夏启言那边的人神色皆是愤怒忍耐,而易修远身边几人的神色却是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好奇。
迟霜也不在意,只继续笑道:“这么多年来,江湖上想侮辱我的人,亦或是自认为ฦ是侮辱了我的人数不胜数,我为他们可笑。而你,”说到这儿,迟霜脸上的笑,已经渐渐地变成了浓浓的不屑。
好端端地他脱衣服作甚?
易修远的速度太快,她还不及反应,话到口边,竟是直接打住了。
迟霜心中ณ怪异难忍,却浑然不去细想,她此刻๑只想出去,一掌劈了白冬。
她这话音刚ธ一落下,屋中几人看向她的神色皆是各异。
迟霜见他拿着杯子,神色却狐疑ທ不定,便问道:“怎么了?”
然而这并没什么鸟用,因为血从易修远体内放出来之后不久,就变成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或许在红袖坊里她可以说一不二,可在易修远面前谈论江湖地位……说句玩笑话,以她的身份地位,就连去给卧龙山庄庄主的亲传弟子易修远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对!”施小伶点头,这会儿才想起了正事儿来,歪头朝迟霜身后的屋子看去,问道:“你知道那小子给白冬下的是什么毒不?”
关步月再度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就能掩去他心底的无尽痛苦一般。
施ๅ小伶:“……!!!”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还按着心口的位置。
这是迟霜第一次见到易修远的身体,平日里隔着他那单薄的衣衫也只能看到他颀长的身形,而眼下所看到的却是一副精瘦结实的胸膛,他的身体,并不如他外表那么看着还只是少年模样,至少他这具身体有着非常人所能比拟的爆发力。
若这无辜之人是旁้人倒也罢了,可她牵扯上的人偏偏就是易修远!
她这番๘话说得铿锵有力,好似那夏启言也日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
迟霜神色一变,却是不敢再做过多犹豫,当即抬手就抓着易修远那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的身体就飞身从水里腾空而起。
栖云这下明白了。
易修远:“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
谁见过这么别扭的人啊真是的。
迟霜心里那点儿不痛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易修远不理她,她只能坐起身去扯了他身上的被子,将他侧躺的身子强行扳平了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易修远望着跪坐在他身侧的女子,转转眼珠子后,才跟打商量似地问道:“那,我要是说了你就不跟我闹了?”
“什么叫跟你闹?”迟霜蹙眉,道:“明明是你……算了,你说吧。”
她本想说自己并没有闹。
而且眼下闹别扭的人,怎么看都不是自己้好吧。只是话说到一半,她还是止了话头——要是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破砂锅问到底,估计她今晚上就不用睡觉,全用来跟这小子较劲就有得受了。
易修远果然就如迟霜所想那般,她话风一转,他那状似哼唧的表情就有了变化,先是轻声浅笑,直至最后完全笑开。
迟霜完全没办法想象易修远过去那十多年到底是怎么เ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