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轻笑起来:“不怪尹大人,是本宫忽然来访叨扰尹大人才是。”
谢则容沉吟片刻,轻道:“病了?”
碧城悄悄观察了片刻,确定他面色如常,才小心地围着他绕了个大圈儿,顺着墙根朝房间走。
碧城等她出了门才犹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小小地、一步步在寂静的画廊上挪动。良久,她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皱起眉头。
一室安逸。
终于,一个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俨然带了哭腔,那个苏瑾丫头。
马车上,几个小丫头已๐经渐渐有了几分党羽模式,凶巴巴的鹅黄小丫ฑ头一党,稳重皱眉悄无声息坐远的沉默少女一党,还有一个特别ี小只,可怜兮兮缩在最角落的地方,似乎没有洗干净的脸上还留几分泪痕……
前殿中,斜斜地倚靠着一抹像是初阳时的云霞一般的红纱衣影,墨黑的青丝散漫地一泻而下,一半缠进了衣裳里,一半闲闲落在椅子扶手上,露出广袖的手比手中的羊脂玉杯还要白皙上几分……他闭着眼,像是一弯流云,从丝柔顺润滑到了指尖。
越萱顿时跳脚๐:“放手!”
哄笑声中,女孩拽着木桶躺在雪地上,稍稍有些呆滞地望了一眼天空,好一会儿才笨拙地爬起身来,定定看了十几步开外的肇事者。
谢则容……你究竟还想要什么?究竟还要怎样?
“犯人姐姐!犯人姐姐!——”好久,牢房里响起小八怯怯的声音,俨然带了哭腔。
碧城有些难受,稍稍抬起头来,却瞥见了她眼角一抹淡淡的黑影,忍不住有些……意外。
当年她锒铛入狱,洛薇春风得意,她被迫披上嫁衣的时候,洛薇盛气凌人要做谢则容的皇后……暌违一年多,她似乎混得并没有那么如鱼得水。甚至需要从一个小小的司舞幼徒中一郁结之气?
相当皇后,结果却成了个公主ว,连一介乐官都能拦之ใ门外……
不由地,碧城看向洛薇的眼里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你看什么看!”洛薇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恼怒,她忽而一用力,狠狠地把碧城小小的身体朝外推去!
“小越!”这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司舞幼徒群里顷刻๑间喧闹起来。
碧城却早有准备,可是她力道实在太大,她还是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下一刻,她的身后就垫了个小小的温暖的身躯。
……苏瑾?
“你大胆!”洛薇眼里一片冰寒。
碧城低头踟蹰,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却见着苏瑾的身影一闪,稳稳地挡在了她面前。
下一刻,脆生生的嚣张嗓音响起:“不想被看就套个袋子呀!推什么推!”
碧城:“……”
“放肆!辱及皇亲,来人,把这两个人——”
苏瑾叉腰挡:“我爹爹是当朝丞相!你倒是绑一个试试?”
洛薇气得瞪圆了眼:“放肆——”
“哎呀,来咬我呀!”
碧城:“……”
洛薇再不济也是个公主ว,这苏瑾,也嚣张得太诡异了……
她手忙脚乱ກ把要冲上去的苏瑾拽到了身后,却见着苏瑾一脸不屑。
苏瑾小小“哼”了一声,道:“我爹爹说,当朝形势已分明,我除了皇后和皇帝不能惹,其余随意,他兜着。”
碧城:“……”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苏瑾这一闹,让原本就已经诡异的氛围越剑拔弩张起来。洛薇气得眼睛泛红,却终究没有再有举动,所有人幼徒都聚在一起不敢动弹,好久,终于有一个人影从幼徒群里走了出来。
那人慢步向前,走过苏瑾和碧城,朝着洛薇浅浅行了个礼,道:“洛薇公主请息怒,公主ว可能不知晓,公卿子女一入朝凤,便不是按照ั普通官阶来计算的,小越自称我,乃是寻常。公主仁慈,就饶了她们吧。”
碧城惊讶瞪大了眼,良久,才终于记起来,这声音是那个ฐ叫木雅的稍年长丫ฑ头的。
十岁出头的小丫ฑ头居然可以镇定如此,倒真是难得。
洛薇显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仍然直直看着碧城和苏瑾。
对此,碧城乐见其成,确定栓好了苏瑾,抬头又朝她笑了笑。
不出意外,洛薇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果真是——喜闻乐่见。
所有人僵持之时,舞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先前进去的舒和从里头缓步而出,朝着众人道:“洛薇公主,各位司舞,请入舞殿。”
所有的矛盾冲突戛然而止,洛薇率先扭过头去,直接入了舞殿。
碧城在原地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拖着苏瑾跟上舒和的步伐。可谁知踏入舞殿第一步,她的脚步就被黏在了地上——
舞殿其实是有些破旧ງ的,木质的外壳已๐经被风雨剥落了许多,和整个朝凤乐่府富丽堂皇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没有人会想到踏入舞殿会是这样一副情景:
舞殿内部ຖ,并不像外面那样斑驳,它精巧至极,每一面墙上都绘制着精巧绝伦的壁画,偌大迭堂内,所有人都身着有些怪异的衣裳๙,精致的髻也已๐经消失不见——居然都是……男装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