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李岫不由地怔了一下,他觉同这两个怪人搭上话之后,自己的想法便不由自主地被其牵动,就连最紧要的事情一时之ใ间都抛诸脑后了。
韩湛的额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他从来不屑坊间流传的那些怪诞传说,可是即便如此,身处幽闭的墓穴,难免会浮ด想联翩。反观李岫,倒是镇定自若,正一脸笃定地端详那些壁画ฑ。韩湛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谋划ฐ好退路,所以才能ม如此从容不迫?
就像为ฦ了证明自己的胆识般,韩湛将火把递予李岫,率先钻进洞里,之ใ后才将李岫拉了进来。二人屏气凝神,手按剑柄在墓室里转了一圈,确认并无异常这才安心地勘察起来。
华妃的墓室有专人看顾,众人到达之ใ时,还有两个负责守陵的老兵正坐在墓室前的望柱下一边对饮,一边玩着博戏。直到李岫下了马上前讯问妃冢有无异状,那两个ฐ卒子这才停下手中ณ的活计,肃容回说一切安然。
白晓谷歪过脑袋想了想,启唇道:“云……生……大人。”
李琮自小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等恐怖的景象?眼看白瓷杯里清冽的酒液被迅染成了鲜红,当下他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可谁料杯子摔碎之后,那条舌头却不翼而飞了,泼到地上酒水还是正常的颜色……难道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只是杯弓蛇影罢了?
韩湛不敢对皇长子怠慢,接驾的过程中分外殷勤,直到目送庆王被太监引进兴庆宫,才准备敛回视线,可是就是那最后一瞥,韩湛忽然现庆王背后飘着一团古怪的黑影。
“人类是最最贪得无厌的东西,无论生什么เ都不要相信他们!”
寿王乃皇帝ຓ的第十八子,名瑁,是曾经最受圣宠的武惠妃所生。寿王妃杨氏是东都洛阳人士,高祖曾为隋朝的柱国,她早ຉ在出嫁之前,便艳名四播,据说胡旋๙舞跳的极好。李岫虽然不像罗瑾那样热衷宫闱秘闻、坊间奇谈,可这位王妃太过有名,和李岫相熟的金吾卫曾经做过入苑的扈从,在他面前赞美过这位王妃的芳容——一言以蔽之,她是个绝世的美人。
李岫未曾在门上落锁,白晓谷轻轻一推房门就径自打开。阳光洒进室内,眼前一片豁然——这里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色的书籍、卷帧,案前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部《春秋》。白晓谷从没见过书,进入之后就好奇地四处翻看起来,可是他目不识丁,翻了两页就把书丢在一旁,改而研究起桌案上的镇纸来。
白晓谷若有所悟地颔,模样十分乖๔巧。虽然李岫也知道白晓谷早已不是总角少年了,可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让人烧壶热水过来,过会儿你就在这净一下身子。”
迟钝如白晓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自从咽了胡殷紫ใ哺给的珠子,他清楚地感知到自身的变化,那ว颗进入体内的神奇珠子就像一团小小的火焰,正包裹着他的灵火……温暖的感觉流进四肢百骸之中,教白晓谷非常地舒服。
李岫摆了摆手,示意并非如此,罗瑾有些失望,道:“你都二十有二了,至今孑然一身,难道还不考虑终身大事吗?”
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个明眸流转,顾盼生情的动人尤物,可在不解风情的白晓谷眼里,她和之前见过的形形□的人类相较却没有太大不同。
这青年的脸长的还算清秀,可是皮肤却像敷了铅粉一般,毫无血色,白得有些吓人。张医生皱了皱眉头,教他伸出右手来。白晓谷还分不太清哪里是“左”哪里是“右”,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脱臼的那ว边应该是“右”,先“咯嘣๑”一声,熟练地给自己接上骨。
白晓谷点了点头,清冷的眼眸深处,灵火在轻轻舞动。
罗瑾“嘿嘿”讪笑两声,“好云生,你知道我贪杯,说什么也是无用的,”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唤我下来作甚?”
白晓谷知道人类是会“死”的,他亲眼见过前一天还来坟地吊唁的人,第二天就躺到了自己้的身边。白晓谷拨弄他的身体,可那ว人却一动不动,前一天还神气活现的脸上,只剩一副木讷而僵硬的表情……没过多久,那人烂到了骨头。
韩湛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韩、刁二人,双方对峙了片刻,韩湛忽然开口道:“你和我,再赌一回。”
此话一出,杜胖急忙扯了扯刁先生的袖子,沉声道:“老刁,别和他赌……”
话还没说完,刁先生一扬手打断了杜胖的话,凝眉对着韩湛道:“可以。”
李岫却在这时插话道:“表兄,得了出去的法子就是,别与他们纠缠了。”
韩湛摇了摇头,道:“我得把你输掉的东西赢回来。”
“可是,筹码……”
“放心,岫儿。”韩湛轻轻摇了摇李岫的手,道:“我是不会输的。”
虽然韩湛平时待自己也算兄友弟恭,可是此时的这种温柔与包容,竟有种说不出的暧昧。韩湛的语中带着一份教人信服的力量,听得李岫一时有些恍惚,觉得说话之人其实并非自己้的表兄……
不过还没等李岫细细去品那份莫名的悸动,刁先生忽然开口道:“他输掉的东西,我不能再拿来当赌筹。”
“为何?”韩湛显然有些不甘,眉头蹙地死紧,刁先生回道:“那二十年阳寿并不是我们故意要拿走的,只是受人之托……”
“谁?”韩湛追问。
刁先生缄口。
韩湛遂轻轻吐出一个字,那ว个字说的极轻,或者应该说他只是张了张嘴,比了个口型,一旁้的李岫一无所觉,杜胖和刁先生二人却是神情大变,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果然,又是他……”韩湛轻叹了一句,李岫不明就里,但是听着那透着浓浓无奈的声音没由来地一阵心疼。
“我……可以拿别的东西来赌。”刁先生这般道,韩湛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别的东西,没有意义。”
说罢,韩湛一骨碌爬了起来,拉着李岫作势就要离开,刁先生却跟着爬起来,追上两ä人道:“同我再赌一局吧,无论要什么เ……都可以。”
这么说时,声音竟微微颤,李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刁先生的样子并不像嗜赌如命的赌徒,可是他这般高傲之人在韩湛面前竟不惜伏低姿态,只求一场赌局,实在教人诧异。
韩湛停下脚步,打量着刁先生,又扫了杜胖一眼,似乎忆起了什么เ,回道:
“好吧。”
上一局是韩湛胜出,故而这回是由他先掷骰子,他再度投出一回“卢”牌,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赢了刁先生。
“只要是我们二人有的,哪怕是性命,您皆可取去。”杜胖这般道,一改之前老气横秋的态度,变得谦恭起来。虽然输了赌局,刁、杜二人并没有露出沮丧ç的神色,反倒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李岫望向韩湛,但见他略一沉吟,点了五枚骰子其中的两枚,道:“我就要这一对骰子。”
刁、杜二人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索要这样的筹码,拱手将骰子奉上,而后一道覆在地上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李岫正盯着那对骰子怔呢,忽而眼前一晃,待他回过神,杜胖和刁先生化作二履轻烟,一眨眼的功夫便不知所踪了。
“这是……”李岫难以置信地瞠大了双眼,转而望向韩湛,想要开口问个明白,韩湛却竖起一根指头压在他的唇上,“嘘เ”了一声,似乎是不想让他深究下去。
李岫噤了声,眼睁睁看着对方แ将那最后赢得的骰子塞进了自己的兜里,而后又十分自然地执起自己的手,二人并肩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