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变化不完全在于这具几近腐朽的身体,而是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内在,满目疮痍的心已然被流砂蚕食得丁点不剩,河流干涸后现出的是一道的沟壑,深不见底。
躯壳一直往前走,好像在寻找着遥远的边界,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真的来到了尽头。
一听是来人是娇娇,脑子里瞬间浮现出的那ว张桃子一样红彤彤可爱的脸令我怒火顿时消เ了一半。我无奈地爬起身,小心翼翼越过英雄柴壮士光着脚下床。
我的神志有些恍惚,忽而混沌忽而清晰,纷乱得很,连看东西也是时远时近的十分朦胧,眼前人的表情渐渐模糊。我挣扎着想摆脱这种可怖的感觉,推开他的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想用痛觉来刺๐激。可惜徒劳无功,都忘了我早已失去身识。
“我就想看看你回复青春美貌时有多惊艳,别把我想得太高尚,私心,私心。当然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实我也不很肯定这是否有效。”我扶她起来,转身招呼筱黎一块着手找工ื具捣碎蒲炎果好扔进浴桶给青荧泡澡。
熊娇娇他家竟然已经富到了这种地步!简直要震撼得我语无伦次。
“你竟然无所觉。”江幸的声音毫无预警地传来,惊得我禁不住身子后倾直接栽了下去摔得四仰八叉。
“醒了?”英雄柴壮士的声音忽然幽幽地传来,惊得我怔愣当场连条件反射抬头看向音源处都忘了。
“大清早来找我有甚紧要事么เ?”坐定后我淡淡扫视了屋内人一圈方แ才言语。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他真的很可爱。
我蹑手蹑脚地在院子里前行。
几乎在看见秦随远的同时我就想到了英雄柴壮士。江幸曾说他身受重伤,那ว夜却又与之大战一场,更是伤上加伤,至今不知伤势如何,而卢府深夜将秦随远请来,便说明了他伤情颇重,非一般大夫能够医治。
我怒了,玩笑也当适可而止,胡闹也得分对时间。我一心急着去找英雄柴壮士,急着去救方肃衡,但她却好,不断给我制造麻烦,一再拖延。连续两日如此,渐渐地我几乎ๆ可以肯定,昨晚她绝对是故意遣走护卫,被打也不还手,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不可能ม连最基本的自卫反应都没有,为的就是阻止我与青荧夜探丞相府。明里不说,但我感觉的出来她不愿我去找英雄柴壮士,究其缘由我好像知道又不知道。
“你心里就只有一个柴浅之,”文玉一脸委屈,幽怨地看着我说,“如此对我不闻不顾,好歹也念及下我是你未婚夫婿,真不知你心中究竟置我于何地。”
我了解他,他知道了灵珠对我至关重要后必然会不顾一切去夺回来。
“水凊。”见我盛气凌人已然令许湘琰招架不住,男ç人终是忍不住作声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宝突然间的动作打断。
青丘之狐历代居住在苍山树海ร,分列东南西北四方,因人的残杀,现如今四支狐族已๐不知还剩ທ多少。
而那个ฐ家的主人并不欢迎我。
“安水凊!”蓦地,我的名字从男人紧抿的嘴巴吐了出来,凶恶得很。
“呃……难道是青楼ä?”我有点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地板上光影斜射,长短不一,长点的就爬在福宝的肥腿上,短一点的张嘴想咬它的脚๐后跟,可惜咬不到เ。有低微的风吹进来,撩起福宝越来越厚的毛,轻飘飘的倒有几分飘逸之感。
“但你没有,即便没有灵珠护佑,你依旧行走自如,言谈举止同之前并无不同,仅是失去了脉搏与气息,形如活死人。
仅仅一个人不知为什么而活着。
在那ว样艰难的岁月里,娘亲始终将瑶华筝带在身旁้,想必是那ว份情感始终不曾消磨。柴月海至今未娶,连一房妾室都没有,必定也是心系娘亲容不得别ี人。
“柴浅之ใ,”我指名道姓叫他,揩干眼泪,凛了神色,带着几分恐吓,“你是我安水凊的男ç人,所以没有我的许可不准笑给别的女人看,知道吗?不然……我有你好看!”
罢了,他一贯如此。如果是我必须知道的事,即便他不说我早ຉ晚也会晓得,也就不再追问了。大概ฐ也不是什么好事,晚点知道也好。
第一次来是走的,因为那时我还有,现下我是货真价实的一缕孤魂。
“那又怎样?”我反问。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我朝里边的黑衣人挥手致意,表面上笑得无比灿烂,内心抽搐不已。
“不用太担心,高卫将军武艺高强,会保护好你太子哥的,再说还有个比男人还彪悍的梁统领。现在那里人多杂乱,等等平息了你再去……喂,安同志,站住!你去哪!你小心被劫持当人质啊!还愣着干什么,全部ຖ出来给爷我拦住她啊!”
待得窗外身影与窸窣的脚步声全部消失后,我松口气,转而厉声呵斥那依旧ງ捂脸的黑影,道:“李元嘉ล,虽然你跟我是老乡,亲密点表示同志间的友好的确没错!但我是有男人的人,绝对要跟除了自家男ç人以为的男人保持距离!你既ຂ然都那ว么说了,想必是知道我与柴浅之两人的关系,可你为什么还要一再逾矩!”
“老柴的女人岂是你这个小白脸可以随便轻薄的!更何况她还是本大爷的表妹啊!”随后推开人去挤进来的高赞,更是怒不可遏,一拳打得李元嘉在地上接连翻了两个ฐ滚,左眼霎时红肿起来。
我这不受老天喜爱的人生果然是部ຖ悲剧……
自从册封大典后,他们对我的尊称便从“殿下”变为了“君上”,一度让我吃惊不小,但讶异无效我只得习惯。
连秀姑姑见了我并不说话,只是用疲惫的双眼看着我,眸光里溢满怜惜,渐渐就起了雾,面露感伤。
我点头称是,估计英雄柴壮士现下应该已๐经到了苍山,等他回来还得两三天。习惯了每天都见到他那张冷脸,而今两天没看到我的少女心很有点失落,总觉得无所寄托了似的。真庆幸苍山就我一个野人,不然还真不放心英雄柴壮士只身一人前往,他眼光那么เ独特,我还真担心打横冒出个野人把他勾走了。
见状英雄柴壮士昨天一大早ຉ连别都没跟我告就骑着丰斗离开了南平国前往苍山采摘蒲炎果。
“后会有期,景明帝姬。”他蓦地回眸一笑,长飞扬,带着一抹飘忽,声音越去越远。再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竹林里,唯有顶ะ上枝叶被掀开后反弹回来疯狂颤动出的沙沙声响可见其痕迹。
坏人柴壮士再点头,夹了块糕点给娃。娃接过手,低声道谢后小口吃掉。
以上内容乍看之下与我并无多大关联,但细细揣摩会现其中曾反复出现“景明”二字,追寻这条踪迹会想到九帝姬水凊的封号即是“景明”。
却都不如柴浅之哭得那般绝望。
我的同胞哥哥安永川,现下是这世上与我血缘最亲的人,只此唯一,看到他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人。
晚晴与我相携而出,跨过晕厥在地的女子,踉跄着出了狼籍的屋子,外边阳光明媚十分温暖。
“倒霉的是能不能ม不要总是接二连三啊!”我再次大叫,不停做深呼吸平稳气息,免得心疾爆真的去了一条命,那样太不值得。
言毕我猛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一下,让那痛泛滥得更为彻底,刺激全身清醒,如是后我转身跑进洞内身体便不再踉跄了。
我忽然起身下床,系紧了腰带,努力平稳姿态走至火堆旁,往里添了些柴,复又起身,念道:“云生——现!”
“我会娶你。”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