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将见到何迪非的喜悦冲昏了陆婴婴向来以理智著称的头脑。
“哦,知道了,知道了。”
在前排就座的李坦,一直陪几位德高望重的传媒大学老校友说话。
陆婴婴侧过脸瞅瞅冯萧萧,心中暗想:出类拔萃的学姐,我要向她看齐!
“到终点了?这么快……”
“别打岔,婴婴。”李坦却不是那ว么好糊弄的,况且他也是个ฐ球迷,常年订阅《足球报》,他在记忆里搜寻片刻,终于豁然开朗:“哦,想起来了,q市烈焰队的——陈墨,这次和铁擎队比赛,你是75分钟的时候替补上场的,对吧?”
陆婴婴闻言,转过身,想站得远一点。
二十来个保洁人员在打扫零乱的看台,随着笤帚与地面接触时的沙沙声,不时还会传来座椅起落的啪啪声。观众和媒体人几乎ๆ都走尽了,体育场里显得分外空旷。东南角广告灯箱处恰巧是个盲区,即使站在高处向下仔细巡视,它也能ม巧妙地避开人们的视线。
领头的瘦高留แ板寸头的男ç子端详了她一阵儿,说:“没错——刚才在我后面看球的那个人就是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诅咒我们铁ກ擎队,害得我们输了球。不教训你一顿,实在说不过去呢!哥儿们们,你们觉得呢?”
苍蝇和孙悟空两个关键词,让她忽然想起酷似大话西游里唐三藏的陈墨。
雄壮威武的手机铃声响起,把何迪非吓了个好歹。
“呃……”陆婴婴一头雾水,“你叫我什么??”
何迪非快摁了送键,然后腾出手来把陈墨撂倒在了座位上:“呱噪的家伙,生怕少说两ä句别人拿你当哑巴买喽。”
李坦正被蔫萝卜辣得直冒泪花,看见饿狼般的陆婴婴,着实吃惊不小,他揉着眼睛,问:“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的饭点??”
“嗯,十来分钟足够了。”何迪非点头表示同意。
“哼!当我们是法盲还是想恐吓我们?太小儿科了吧!”女子嗤之ใ以鼻。
李坦没想到的是,陆婴婴在台里如鱼得水。
陆婴婴被太阳晒得犯困,她拍了拍脸颊๐,赫然觉自己的脸如同39度高烧一般滚烫——糟糕!今天出来太急,没抹防晒霜……
犹如单足旋๙转,那ว是古典芭蕾最振奋也最具难度的动作,它甚至决定了一个ฐ演员是否有独舞或领舞的潜质。眼前的情景是,她必须挺立单足旋转下去,直到新的一幕开始,如果她不想让这台戏玩完。
“别怕,我前段时间受伤,做了不止一次类似的检查,现在不照样和从前似的生龙活虎么?”何迪非低声安慰她。
陆婴婴想起经常在影视剧里出现的悲催场景,仍然紧张万分,“可是,万一我忽然昏过去,再也醒不了了……”
何迪非蹲下,把陆婴婴稳妥地放置在长椅一角,揉揉她的头,说:“傻孩子,别担心,这种检查很安全,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另外,我还要跟你说,你逗留q市的这些天,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想做独家专访,我无条件接受;如果你想到处走走,我乐意鞍前马后为你效劳。如果再食言,我就无颜面对你了……”
陆婴婴说不出话,呆呆地与何迪非对视。
他的剑眉微蹙,一双黑眸映出坚定深邃的光芒,轻柔地掠过她的面颊,仿佛有疗伤的作用,让她心底那ว个秘密角落也感受到了融融暖意。
唔……
她浅浅地呼吸两下,低声答道:“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咳——咳——”吃醋吃得牙都到เ了的陈墨提醒他们,“婴婴,该进去了,要不然里面医生的白眼比他身上的白大褂还要白十多倍。”
陆婴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进去。
“家属外面等——”
随着医生一道命令,放射科那扇厚重的银灰色铁门咣当一声关闭了。
何迪非就近坐到了长椅上,“好像做颅部扫描,只需要十几分钟……”
陈墨不由分说地,揪住何迪非前襟将其推到墙边,给他当胸ถ重重一拳,“你挺有本事啊!真拿哥们当空气了??我的心思可是告诉过你不止一次的,要陪她爬山看海ร逛街景游车河也应该是我的事,你半路杀出来胡乱承诺什么——老何叔叔,你算哪根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何迪非倒也不恼,只大力把陈墨掀到一边,“横刀夺爱?是不是?可笑得很,陈墨,既然是你所爱,我怎么会夺?几年兄弟感情,你就这么看低我——”
陈墨微微一怔,“那你刚ธ才说要陪婴婴……”
“老兄,你的记性的确很差!”何迪非举起手里的车钥匙,敲敲陈墨的额头,“A市一战,过去仅仅一个月,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陆婴婴两次三番找我做访问,都不了了之,我欠她一个人情。”
“可是,赛后你为了保护她,和流氓打一架受了伤,这不相当于还人情了吗?”陈墨不解地问。
何迪非笑了笑,一副那是我自己的事的表情,转而沉默不语。
陈墨与他并肩同坐,“既然是兄弟,心里想什么不妨都讲出来。你想做闷嘴的葫芦,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现在不行!”
“陈墨,人不能活得太霸道了,对你没好处。”何迪非望望天花板,缓缓吐出这句话。
“你不把话摆到桌面上说清楚,我心里能ม踏实嘛??”
陈墨又要开始动手,被何迪非制ๆ止了,“我马上要举办婚礼、度蜜月的机票都拿到手了,这个节骨眼上,会跟你抢爱人?陈墨,你是小瞧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可是……婴婴那么เ喜欢你……”
何迪非仰头叹息,深吸一口气说:“送个忠告给你,陈墨,她是个好女孩,只是年纪太小,你要好好呵护、好好珍惜她,不要游戏爱情!”
陈墨冷笑,眼中透着不屑,“老何叔叔,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此话怎讲?”
“倒反问我,有趣——如今看来,蒋琳姐吃醋也并非无凭无据,你心里有鬼,别当我们都是傻子……”
人迹罕至的幽长走廊,他俩的高声对话,如同扔出成百上千颗玻璃珠,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沉默在静静蔓延。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陆婴婴,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儿,如同向满池春水中投入一粒小小石子,不知不觉间荡起的层层涟漪,已然扰乱了他俩之间看似平静的哥们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