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让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去怜爱她。
然而，阿狸已经泣不成声，她摇着头，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停不下来，眼泪，停不下来……”
歌舒瑾的心情十分好，他见过昙醒之。很多年之前，呦呦私奔的时候。
只有那双眼睛，同歌舒瑾类似的桃花眼，还是人形，可以窥探出他的心绪。
他看着她，酒后的嗓音有着微微的沙哑：“你在刺史府住了一年多，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拒绝么。”歌舒瑾抬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姑娘，”有人催马上前，“我们州牧除了欺男霸女之外，的确不是坏人。”
额头对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我喜欢很多人，很多人也喜欢我。毕竟我权势滔天，待人温柔，又英俊得如此一塌糊涂。”
书房里人不少，但她没有左右环顾ุ，也没有羞怯之ใ情，只是径直到เ歌舒瑾面前，小手一摊：“阿瑾，我的纸鸢坏了。”
准确地说，在她坠崖之ใ前还是真的，可在山洞里过了一夜之后，就变成假的了。
不乖乖念完，就不给肉包子吃。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学不会。
阿狸在他怀里挣了挣，却完全被禁锢着，动也动不了，她避开他的眸光，她怕想起阿胡。
他们都明白，却又心照不宣，难得的默契。
可他偏偏一脸担忧，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王嘉温和一笑，目光清浅而坚定：“我相信殿下，一定能认出我。”
心思百转，嘴角微扬：“殿下，好巧。”
“帮她拿回应得的。”茉莉向后一闪，躲开又点来的指尖。
他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脊，静静地听她说。
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香气，即便离着很远，即便与众人混杂在一起，她还是立刻就分辨得出。
她试探着轻唤了一声：“阿胡？”
樱花树下，阿狸只觉得浑身疼痛，眼睛累็得睁不开。
天上挂着尖尖的红弦月。
人们又不满又泄气地循声望去。
若是没了这戾气，就算是她，大概也分不清了吧。
她曾经以为他们是朋友，他虽然话很少，却在她同王忍赌气的时候安慰她，还送她果酱，在孙诩的事情上也帮了她大忙。可还是他，在那日留仙殿众臣逼宫时，他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
静悄悄的，只有雨声。
这下好了，抓-奸抓了双了。
话音落，他便看着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见她不生气，王忍才放下心来，又拿起床头的小茶杯喂她喝水。小姑娘却耍赖，非要他用嘴来渡。他只能喝一小口，含在嘴里，再看着她笑眯眯地爬过来，两人唇齿纠缠，茶水的一大半都顺着两ä人的下巴滴滴答答落了出来，被褥都被浸ฤ湿了。
滴滴答答的，聚成了一小泊。
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好像也是个春天。
好笑极了。
她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凭着本能，在他手上狠狠地抓了几把。
拈下她鼻尖儿上的花瓣儿，碾碎。
阿狸如何会知道，却只听他继续道：“小雪狮。雪狮子向火，酥倒半边。”
王忍被她气笑，捉着她的小手向腰下摸：“你摸摸看，小家伙精神得很。一定把我贪吃的小狸儿喂得饱饱的。”
就这一次，只这一次，让他也可以抱抱她。
王忍自以为没人知道他当年的告密，可如今眼前这人却道出了那件事。
“这位壮士，哪条道子上的。”两人试问。
如今这局势，凶险万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特意强调什么，也不是说个ฐ道理一定要你接受，只是娓娓道来，似是山中芙蓉涧，轻轻流淌，带着香气，沁入心扉。
王嘉ล一身红衣，脖上白狐围脖ๆ，正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挑着面条。
王忍料得没错，她乌有珍的出现的确是坊主ว针ฤ对他做的一个ฐ局。但这局并不是从那个雪夜的琴箫合奏开始，而是在那日王忍从坊主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开始的。
和这种人周旋，阿狸觉得自己真是要少活十年。
待理好发辫，歌舒瑾抬手点了阿狸的额头：“再可要乖乖的了，别让我担心。”
阿狸最近心事重重，总有不详的预感。
“也是，”阿狸转腕推他，直把王忍按到桌案后的高椅上，“本王不通乐理，不能陪您彻夜长谈。”
阿狸在书房中坐等王忍回来，百无聊赖间便拨拉了几下焦尾琴。
阿狸也没多想，倒是碧螺多了个心思。
戏台上的舞优无论男ç角还是女角都带着瓷白面具，只露出双眼，面具上也没有任何花纹，灯光明暗，显得既妖妩，又诡异。
瞧她不解，王忍才有了一种胜利的得意，讳莫如深地道：“洞房那天再告诉你，”说着，长指飞舞，几下便理好阿狸的衣服，牵她下车，“走吧，再不进去，主上又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你这个ฐ做姐姐的了。”他们还未成亲，他不想她被认为是随便的姑娘。
左ุ凉蝉漫言道：“她就在那里啊。”
是的。
他感觉得到她，她似乎真的就躺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เ过去的，也不知道是怎样打开的那口棺材。
棺材里铺着呦呦最喜欢的淡紫色小碎花布，她就躺在那ว里，一手攥着师姐的千年冰魄，一手抱着那只可笑的木头狸猫，脸色红润，除了没有呼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