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同王忍的私奔,谢家与王家动用所有势力,偷天换日,一瞒而下。所以对外,人们只知道阿狸同王忍并不相爱,王忍一直以来深深痴恋着司马妩,只是碍于当年楚成君的财力,才被逼着与阿狸订了婚。而在几个月前,司马呦大发善心,自动与王忍解除了婚约,王忍这才得偿所愿。
意识逐渐模糊,阿狸做了一个ฐ梦。
阿狸在同谢翡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是游离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舅舅,您这是路过云中州ะ?”
他很仔细地去看她的表情,除了惊愕,尴尬,不解之外,没有一点点惊喜。
“阿忍真啰嗦,这也不行,那也不可。”小姑娘气鼓鼓地抬起小脚踢他,却又被温柔地夹在腿间。
额头浮出细汗,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他从未与小狸以外的女子这般亲近过,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温香软玉在怀,也是这般的如抱针ฤ毡。
她坐在谢慎的画像之ใ前,一动不动地仰头望着。
“啪。”
“你……”阿狸狠狠咬牙,最终还是无奈地别开眼睛。他在威胁她,如果她不顺从……
歌舒瑾已经不流泪了,但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震惊,错愕,不敢相信……总是道貌岸然,一脸无世无争,连心肝都蛀空了的男人,他也会有这般手足无措的时候。
洋洋春日,寂寞秋帷,金谷芙蓉,杨柳小蛮……
捧起她的脸,细细吻去那串串的泪珠:“小狸,你很勇敢,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ม像你那般勇敢。先帝知道了,一定会为你自豪的。你保护了妹妹,保护了大晋国,你做得很好。”
他不配,他不碰触碰她,他这么脏ู,从骨头到皮肉都是肮脏不堪的。
他离他们不是很远,但她根本没注意到他。
阿狸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因为对方แ是四人,他们只有两ä人,王忍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君子。所以她只能等待机会,直到方才四人的注意全都移到王忍身上了,她才得了一个空隙。
王忍托起她的后脑,覆脸下来,徐徐地吻着她的眼睛:“想我什么?”
都说宁拆百座庙,不毁一桩婚。可阿狸觉得自己还是做棒打鸳鸯那根棍儿比较好,王嘉与歌舒瑾,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王嘉更适合阿妩。
朝阳慢慢升起,灿烂晨光映在王忍眼中ณ,流光溢彩,丰神俊朗。他看着墙上挂着的《猛虎下山》,缓缓道:“这画是小狸十二岁那ว年送给我的,那天亦是她第一次约我出去游玩。你知道么?她以前甚至从未主动与我讲话,能得到她的邀请,我很开心。那日我们去了燕子矶,她看起来十分欢喜,也像是用心打扮过的模样。锦绣华服,满头珠翠,叮叮当当,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想她应该是对我有那么เ一点好感吧。”
王忍春风般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微微皱眉:“小狸,你这是做什么。”
歌舒瑾知道她很难堪。她抱着小衣和亵裙,就那ว样站在鲜艳的地毯上,结着七彩绳的发辫垂在腰间,与她那张恐怖的脸比起来,她的身子真是美极了。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美腿,涂着鲜ຒ红蔻丹的脚趾不安地蜷缩。羊脂琼玉,吹弹可破,不愧是司马元的女儿。
阿狸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白雪皑皑中,他穿着一身兽皮袍子,身背长弓,腰挎镖囊,胸前七七八八地挂着一堆各色哨子,脸上还戴着奇特可笑的面具。
王忍没想到乌ไ有珍有如此可怜的身世,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安慰,除了对小狸之外,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懂得温柔抚慰的人。
乍闻箫音,二人又俱是一愣,阿狸的箫声,并不差于王忍,甚至更多了几分婉转音色。
冰柱在他掌心慢慢融化,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台阶上,寒风过后,又凝结成冰。
她一直以为ฦ自己้是玉露,但直到เ那一刻๑,她才开始犹豫,她也可能ม是那被胜却的人间无数……
阿狸见戏台与楼ä下的客席之间留แ着六七步远的空地,便小声问坐在略远处的王忍:“阿忍,那块空地是做什么的?”
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有狠狠地把她揉进怀里,温柔地抚慰:“傻狸儿,一家人里要两ä个擅音律的做什么เ?又不是要开歌舞坊,天天吹吹打打的。你无聊的时候,想听的时候,我就吹给你解解闷,你嫌吵的时候,我们就玩点别的。我是喜欢吹箫,但箫不是我的人生,你才是我的人生。马场,集市,赌坊,我一点都不觉得勉强,因为是你,所以不勉强。”
年少的女帝小脸涨得通红,吓傻了一般,她迅速低下头,支支吾吾:“戏快开始了,你们,你们快点……”
“可这毕竟是宗主的亲子,而且也是司马家对不起歌舒家在先,依我看,杀了那个姑娘都不为ฦ过,何况只是让她没了清白。就应该找上十几个ฐ大汉轮了……”
阿狸答得没有半点犹豫,男人就像小山一样挡在她面前,挡住了车里的光。适当的黑暗让她的胆子更大了。
聪明人,不必惹,惹则动骨伤身,疯子,不能惹,惹则共坠地狱,魂飞魄散。
而这两人的症结,阿狸觉得便是司马妩了。
王嘉轻轻地说:“我并没有帮上什么เ忙。”
原来孙诩根本就没想活,他只是设计让她离开而已。
王忍把自己的手炉塞到她手中,眸中满是担忧:“小狸,你有心事?”
她醒过来时,王嘉站在多宝格旁翻阅着卷宗。
这位美男子,便是女帝司马妩的未婚夫。
阿狸第一次见到孙诩还是在北地的时候,胡人尚未侵入中原,她也还没渡江南下。
不想一个失手,红木盒子落地,盒盖打翻,从里面骨碌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正好滚到เ阿狸脚๐边。
所有主上不可堪的血债啊,就让他去背负吧。
阿狸走到谢伦身前,面色平静道:“天时人谋,都有不利ำ。如今京城尚是大雪纷飞,长春郡更是冰封千里,远途行军,长路跋涉。且我东府兵将半数以上皆为江东儿郎,难耐北地酷寒,尚不说能ม不能到长春,就是到了,深入敌方腹地,地形不熟,粮草转运不济,就是个死。”
司马妩年纪还小,若是再等二,三年,倒还真是一对璧人。
“别动,让我抱一抱。”那ว些年,他一直偷偷地在他们身边,看着阿兄抱她,吻她,似乎ๆ很幸福的样子。他也很想抱抱她啊……如今,终于抱到了,怪不得阿兄一直不愿意放手,因为真的很舒服呢。
被丢入狼群的小狸猫,丑丑的毛色,瘸着腿,四处环顾,无助地低叫……你要怎样才能长出獠牙,怎样才能保护自己?
他不想活了,他是疯子,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活着,只会伤害她。
因为他也是撕咬她的群狼之一啊。
可他又是自私的,即便死,也要死在她手里,成为她永生永世摆脱不了的梦魇。
他陷入梦境,一个很深,很远,很冷的梦……
他站在雪地中ณ,四下里一片银装素裹。
苍松覆雪,冰面如镜。
这是又回到白头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