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用翅膀将自己蜷成团的虫蝴,包在一起的翅膀泛着淡淡的粉,翅膀上还有奇怪的纹路,初一看,似不怎么起眼,但若多看两眼,就会让人觉得这东西既漂亮,又诡异。
川谷往自己的香蝶轻轻吹了一口,扫了众人一眼:“很好,镇香使和柳大香师都是承认香蝶辨香的能力,所以诸位心里应当是清楚了,今日辨香,只有我们的答案才是没有任何异议可言。景二爷也应当明白,今日辨香,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损失都不小。”
寒立将右脚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脚跟微微垫起,他双臂眼下确实使不上力,但杀人的法子还很多,而他本就精通此道。
许多人心里正隐隐惋惜着,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那驳杂的梦和纷乱的歌声又开始各归其位,前者略略退了几分,后者则渐渐明晰,就好似有歌女就在自己跟前轻轻吟唱,吟唱这春花秋月,吟唱那长安繁华。
“那ว是那是……”
只是若论风流妖娆,这天下又有谁比得上当年的百里大香师。即便是单论五官的精致俊俏,谢蓝河,白焰,鹿源,哪个不是个中翘楚,仅这几人就已难分伯仲。就算是景府的景孝少爷,那也是个可人儿,除此外,今日过来的宾客,也不乏有人模狗样的。
白焰道:“柳先生如此风采,在下确实有几分惧意。”只是此言他说来却是平常,眉眼神色亦是不见丝毫拘谨慌乱。
阳光落在她白净的脸上,使得那明亮的眉眼愈加生动,光彩照人。
那是一个ฐ,完全不同于源侍香的男人,却同样风姿卓绝。
景仲摇头:“就是这个我犯愁,镇香使没有明说要请哪几位,只是让人带话给源侍香,估摸着,这人选是让源侍香拿主ว意了。到时来的会是谁,眼下是一概不知,你说怎么准备?”
巧儿赶紧ู抬起脸:“果真如此!”
白焰看向景仲:“景公在婚书上是否有指明,定亲信物的两枚玉印,是出自同一块软香玉原石?”
其实景大爷的年纪看起来跟花嬷嬷不相上下,但花嬷嬷从一露脸,就将自己的地位和辈分摆得很高。玉瑶郡主死后,南疆这一行人对她更是唯命是从,倒叫人闹不清,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婆子,在南疆究竟是什么身份,故而景仲一开始也是对她礼ึ敬三分。
但现在……这位镇香使如此暧昧的态度,究竟是抱着何等心思?
白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头看了景仲一眼,目中带着几分疑问。
安岚唇边忽然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ຂ如此,他怎么来找我?还耐心等那么长时间?”
那两丫鬟推开门,她和他站在门外看着堂屋里正发生的一切。
他站住,抬起脸,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
在她进入景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起了香境,她虽身在骊园,但其实是行走在自己的世界中ณ,只要她不愿,就没有人能看见她,更不可能有人能接近她。
这一顿饭,吃得是意外的和谐,除了开始这几句外,接下来就再没什么เ交谈,两人都认真地用完午膳,饭后品茶时,安岚才接着开口:“今晚我要去景府走一趟。”
他不知道安大香师去哪找的这么个宝贝,一个ฐ男人,却生的一双如此漂亮的鹿眼,平日里看人的时候就水水润润的,这一笑,更是软的叫人不知怎么好。
景大老爷按不住暴脾气,忽地拍了一下桌子,瞪圆了眼珠道:“你说的到底是个ฐ什么球,什么叫长得像,看着又不像!”
良久,安岚才开口:“司徒镜是何时入的长安?”
天枢殿本没有镇香使一职,整个长香殿,自有记载以来,也不曾出现过这个位置。香殿的内务和外务从来都是分开的,是安岚开了先河,她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指定眼前这个男人为镇香使。
“已๐经让人悄悄去请大夫了,我是怕丫鬟们说不清楚,就先让王嬷嬷在那看着,郡主带过来的那ว几位丫鬟都吓坏了,没问出什么来,也没说郡ຉ主以前有过什么เ不适。”姚氏一边紧跟着景仲一边道,“二爷放心,这两年府里清净了许多,骊园那边更没什么闲杂的人,就几个ฐ丫鬟,我都让王嬷嬷看住了。”
柳璇玑唇边噙着一丝笑:“这是什么意思?”
川ษ谷即朝柳璇玑揖手:“素闻大香师的香境可幻化天地,可追溯本源,正好今日三位先生都在此,无论哪一位出手,只要让在座的诸位都看清楚,看明白究竟是哪两ä枚玉印是同源,我们都不会有二话。”
众人遂万分期待地看向柳璇玑,恨不能直接代她答应下来。
柳璇玑笑了,媚眼如丝,眼波飞向白焰:“镇香使,你觉得如何?”
白焰似思忖了片刻,却没有回答柳璇玑,而是问向川连:“香蝶确实绝不可能会辨错香?”
川连摇头:“绝不会。”
“如此,在下有一事不明。”白焰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既然香蝶不会错,那么เ刚刚两位给香蝶喂食第二份与粉时,香蝶又怎么会食用?”
在座的宾客遂有人跟着点头,景仲等人亦是恍然,难怪他们刚刚ธ总觉得有点不对,却一时又琢磨不透究竟哪不对劲。
然而此一问似乎在川连预料之中ณ,只见她不慌不忙地道:“香蝶绝不可能辨错香,但饲养者可以让它们食用任何香。”
白焰点头:“香蝶是否每日都要喂食香品?”
川连道:“化蝶之后,只要已经开始了喂香,那就一日都不可断。”
白焰再问:“如此说来,只要香蝶被喂食了某种香,那么即便将香藏起来,香蝶还是能ม准确地寻到它的所在?”
川连点头:“没错。”
白焰笑了:“那么,就试一试如何。”
川连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蹙了蹙眉。
白焰却转过脸,看向厅外,然后站起身,迎出去。
众人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遂看到一个模糊的,纤细的身影,背着外头的雪光,缓缓走进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