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几个人再次对望了一眼,这一次,眼里却是多了几丝的不屑。一个农家子弟罢了,既不是出身于官富之家,也不是品味高雅的书香子弟,对于茶道又会有什么研究?别的不说,就说动辄几千元甚至上万一两的特等好茶,恐怕就不是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子能品得起的,而如果没有品茶这种实践,只是空有理论的话,那也算不得什么精擅此道了。
“开始上课。”梁辰走进了屋子,看也没看她一眼,坐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军挎,拿出了一本初三上册数学书道。
那个小流氓似乎有些怀疑ທ球棍的质量,不禁低头去看棍头的毛茬儿,心底还在发狠明天一定要去找那个卖体育用品的老板,说什么这玩意能打死一头犀牛也不会坏的,现在却连人家的胳膊都打不断。
“重症须下猛药,危病必要一刀,郑管家,不必多虑,如果先生问起,让他找我就是。”梁辰淡淡地向郑管家笑道,负着双手,继续跟在李想后面往外走。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另类无比,上面的小牛仔马甲全是金属链子,稍一动弹稀哩哗啦乱响,下面的牛仔短裤破破烂烂,一个窟窿接一个窟窿,比嬉皮士还嬉皮士一万倍,放到欧美去绝对能领ๆ导世界嬉皮潮流一百年。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对梁辰的观感倒是节节拔高起来,提升到了一个重视的层面。
梁辰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自从遇到刘莎莎开始,他就总感觉这女孩子有些神经质,行为ฦ举止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拷!”李吉向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跟他自幼就在一起长大,早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吃软怕硬的熊脾气,也没理他,只是一挥手,“既然辰哥喜欢,那你们几个去抬三箱啤酒,再弄点凉菜,今天就在这儿跟辰哥不醉不休。”他寝室的几个小子应了一声起身便走,说起来梁辰下手极有分寸,虽然打得他们鼻血横流好像很吓人,其实并未下重手,根本不算什么伤,只不过要多流一段时间的眼泪罢了。
这个时候,后面还有六个人,也几乎是同时间扑到了。
随后挥了挥手,“热闹看完了,都散了吧,各回各的训练场,继续进行训练。”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เ级别,但看上去官衔应该比耿帅大,耿帅虽然万种不服,却只能ม低声应了一声“是”。
不过梁辰趴到地上,却并不急于做俯卧撑,而是抬起头问耿帅,“教官,在做俯卧撑之前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您的解答。”
可现在的耿帅心底下却是越来越惊诧,迄今为止,梁辰的每一个动作、包括每一个细节都做得近乎ๆ完美,精准得用尺子去量恐怕都不会差出分毫,就算最苛刻๑的教官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恐怕从军五载的他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在这些错误百出的学生当中,他是如此的佼佼出群,有着太多其他人比不上的地方。这让耿帅在震惊的同时很是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以前曾经当过兵?而且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兵?
梁辰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我能理解!”
“我已经请你吃了西瓜,你难道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刘莎莎倚在门框上向梁辰挑了挑细细的眉毛道,她今天好像存心跟梁辰杠上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饿了,咱们去食堂吃饭吧。”梁辰摆了摆手道,心底却对这个杨东好感倍增,这不仅是个热心肠的人,而且还挺仗义的。
“大概是失恋受刺激了。”梁辰在屋子里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打了盆水,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躺在床上睡觉去了,任凭她在外面神经质地折腾。
“得了吧,我看你也没剩多少钱了,请我吃完饭你连伙食费都没了。”杨东半开玩笑地善意调侃道,刚才他可是看到เ梁辰掏钱包付完房租时,里面的红票最多不超过五百块。他就纳了闷了,为什么这样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住?难道是哪个富二代玩公子落风尘的游戏么?一时间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你骂谁呢?”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转身一看,杨东身上哆嗦了一下,却见到เ王浩然正站在两个人身后,阴沉着脸,冷冷地望着他们。
所有人都震惊了,张大了嘴巴,看着这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一个破盆才多少钱?可这台a6现在需要钣๑金,还要换杠,补漆,没个两三千块恐怕都弄不下来。
“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ว个学生会干部ຖ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当看到梁辰的时候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咧嘴乐了,“兄弟,够潮的啊,还背个蛇皮袋挂个洗脸盆,你应该报美院学行为艺术才对。”
随着真空密封袋的打开,一股甘醇的香气迅速在空中释放出来,压倒了其他的各种茶香。
“嗬,不愧是冻顶乌龙啊,这香气确实甘醇,想必开汤后必定回味无穷。”旁边的曲满堂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羡慕地说道。
梁辰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捻起了两粒茶叶儿,在手中ณ轻轻一捏,细细看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张大年的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梁大师,这茶,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发酵过,的确是乌龙茶,而且品质极高。”梁辰笑笑说道。
张大年呼出一口长气,只是没等脸上浮现出喜色来,却只听见梁辰话风一转,“是乌龙茶不假,但绝对不是冻顶乌龙。”
“啊?”张大年顿ู时嘴咧得跟个时空黑洞一样能吞噬万物,脸当时就苦了起来,“不会吧,梁大师,卖茶的当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说这是台湾的冻顶乌龙啊。并且,您看这茶外形条索ิ卷曲,肥壮圆结,沉重匀整,而且色做青黑,明明就是书上介绍过的冻顶ะ乌龙的茶状啊。”
“你别吵,听梁大师怎么说。”旁边曲满堂现在对梁辰可是心服口服了,轻碰了他一下,有些期待地听梁辰的解释。
“其实乌ไ龙茶的制做工艺几乎都差不多,属于半发酵茶,因其在采青、摇青、晾青、杀青、揉青、焙青的一道道工序中控制把握的不同,发酵程度就不同,于是成茶呈现的条索或是颗粒的颜色会有由青绿至黑褐的不同,发酵度低的,颜色略๓浅,而发酵度高的,颜色则略深。不过,真正的冻顶乌ไ龙茶,发酵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所以干茶颜色黑中透青,而这种茶却是碧中ณ微黑,发酵度最多不超过百分之ใ十五,虽然也是乌ไ龙茶,但从干茶特点上来看,却并不是冻顶ะ乌龙了。并且,最重要的是”梁辰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一眼,淡淡地一笑,“据我所知,台湾地区现在已经没有冻顶乌龙茶了。”
“啊?”一群人当时就傻了,包括李厚民在内,都有些发懵,什么เ叫台湾地区已经没有冻顶乌龙茶了?近代以来,冻顶乌龙可是一直大名鼎鼎,几乎但凡是喝茶的人都知道冻顶ะ乌龙这种世界顶级名茶的存在。
“呵呵,大家也不必奇怪。其实没错,目前大家所认定和熟悉的冻顶茶,是属于包种茶,而不是乌ไ龙茶。冻顶ะ茶产于台湾南投县的鹿谷乡彰雅村附近一块被长达四千米的东顶巷所贯穿的山顶ะ台地,东北边有一麒麟潭,云笼雾罩,适合茶树生长,并且这里终年无霜雪,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千年冰封的冻顶了,而是因为这里原称为ฦ东顶,1918年连雅堂先生所作的《台湾通史》里就有确切记载,称为ฦ东顶,后因字音相谐,加上世人故意为茶膨风鼓吹,所以也就谐音称为冻顶了。
三十年前,这里倒是种植生产乌龙茶的,那时候的茶园大部分种植青心乌龙或软枝乌龙,但自从1้980年以后,冻顶乌龙受到市场和优良茶比赛的影响,逐渐走向轻萎雕、轻渥红的制造方แ法,以四分之一或是五分之一渥红为ฦ标准的做法,强调花香果味,青汤青叶,俗称半头青的特色,现在所制造的冻顶茶是道地的属于青花类的包种茶,而不是乌龙茶了。所以,冻顶乌ไ龙现在早已经成为ฦ了历史,并不出产了,如果这茶真是冻顶ะ乌ไ龙,呵呵,张先生,恐怕也是三十年前的冻顶乌ไ龙茶了。”说到这里,梁辰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茶贵在新,尤其新制ๆ春茶,世人皆爱,一罐茶叶如果放上三十年,恐怕早就变质发霉只有老鼠才愿意啃着吃了。
“啊?原来是这样,那个混蛋,居然敢骗我,还说什么เ冻顶乌龙,我一定要去找他理论。”张大年呆坐在那里,满脸懊悔,很是愤怒。
“呵,张先生,您也不必太过懊恼,其实这茶虽然不是冻顶乌龙,却也是特级名茶了,如果所料不差,这应该是福建安溪尧阳的铁观音,一年四摘,观茶相应是立夏之ใ前摘的,属于春茶,品质绝好,就算不是冻顶乌龙,如果价钱不算太离谱儿,应该也是值得的了。”梁辰安慰着张大年道。
“唉,那又有什么用啊,人家就爱喝台湾茶,念旧嘛。”张大年叹息了一声道,颇有些愁眉苦脸的,不过突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转忧为喜,上去一把便抓住了梁辰的手,大喜过望地说谢,“梁大师,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