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皆着一身裘衣,身材高大,虎体狼腰,笔挺挺地坐在马背上。父亲打小没少教过她识马,就是那五匹马,也非一般马市上能易来的: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被毛浓密,毛色复杂,四肢坚实,倒像是——
“xiǎojiě——”绿芜刚喊出声,帷帘内突然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掌,硬生生地将毓珠拽进了车舆中。
“你们先休息休息,过会儿我带你们去庄子里转转。”彭姨奶奶走进屋,兴致勃勃地说。
嘱咐完后,卢景瀚来了玉照阁。
他只能在小事上帮她一把,真正面临大事的时候,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给她强大的依靠。
虽是如此说,她听着也是来气,富春侯夫人当她们卢家是什么了,亏她也好意思说出口,胡家究竟给了她多少好处?
苏妈妈就上前禀话:“倒是叫姑娘猜中ณ了,去年这时候,太太房里果然丢了几样东西。一只纯金的镯子,一对红宝石耳坠,还有一柄白玉梳子。”
毓珠摩挲着茶盏,冷声道:“高荣也该风光够了。”
自然是要把仇记在齐王身上了。
纪能终是有些不耐,亮出宫牌,在毓珠眼前晃了几晃,“小娃娃,闹够了,咱家不能陪你玩了。”
苏妈妈微微愕然,“姑娘是怀疑吴嬷嬷……”
燕镐浑不在意,“二表妹说得不错,有些人,不需要外力,自己都能翻船。我倒是觉得,让余家再蹦跶几年是件好事,你想想,承恩侯蔡家是齐王的外家,蔡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王,为ฦ齐王争取到更多文臣武将的支持。如今他们武有你父亲,文有余家,但余家要是倒了,齐王和蔡ກ家也没工夫在余家身上耗费精力,直接就会弃了余家,另寻拉拢的对象。这时候,你二叔,也就是我姑父,就会成为他们争取的首要目标,一家子都成为他们的助力,不是更好吗?至少不会起内讧,你说是不是?”
余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怒斥:“倘若他洁身自好,不曾背着你在外面包\养戏子,别人能揪到เ他的错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这当嫡母的,出了事不知道叫儿子反省,反而处处为他开脱求情,依我看芳哥儿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你这些年给惯的!”
一路安静地到了玉照ั阁。
魏氏正要驳斥,只见刑妈妈畏手畏脚๐地进来,低声道了句:“太太,承恩侯夫人身边的罗妈妈来了。”
一丝不落地倒映在赵礽的黑眸中ณ。
却发觉毓珠也正对着她微笑,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样。
透过并不茂密的芭蕉林,余大郎清楚地看见了来人,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连抱着紫烟的手也忘了松开。
“要说这腊ຘ梅,数鄢陵的最为出名,栽植历史可上溯至西周呢。”
绿芜提醒道:“小姐,您别ี忘了正事。”
毓珠忍不住笑出声。
诱使勋贵们出资,原是件不太光明的事,交给谁办谁为ฦ难。赵礽却把此事完完全全地告诉父亲,这种极度的信任和坦诚,自然会令至情至性的父亲大为动容!
风光凯旋,荣耀加身,原本无爵的赵礽,成为大周朝第一个被封亲王的皇子。
毓珠欲哭无泪。
魏氏轻笑一声,“你以为余六小姐在乎给你二伯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母亲再了解不过余家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小人得志,你没瞧见余大太太奉承承恩侯夫人的样子,恨不得跪在地上帮人家擦鞋呢。”
承恩侯夫人安坐在车舆中ณ。
毓珠见二婶望向余六小姐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疑虑。
这也是燕镐教她的,营造氛围,给对手以心理压力,分散其注意力。
一百多年来,鞑靼不时南下,更曾一度统治了大半个中ณ原,以至于礼教被破坏殆尽,蛮风大行。在胡汉交融的大背景下,中原民风较之以往开放了不少,对男女大防也不如前朝那ว般严苛,不遵女德的跋扈小姐也大有人在。这卢家的两ä位小姐,倒是教养极好,一言一行都堪称淑女典范。
却听承恩侯夫人疑问道:“听说齐王殿下送了一座嘉ล宁长公主的遗世屏风给老太太贺寿,怎么เ不摆出来叫大家开开眼呢。”
余家背信弃义,为追名逐利ำ将读书人的礼义廉耻忘得一干二净。毓珠每每想起余家太太们常把“余家以诗礼传家”这句话挂在嘴边,都恨不得狠狠抓烂她们的脸,撕掉她们的皮,叫世人看看她们内里是如何的肮脏ู丑陋!
毓珠脸色微红,稳步上前行礼ึ,“孙女请祖母大安,恭祝祖母百福骈臻,寿比南山!”
究竟是真的自责、还是做戏一场?
范嬷嬷也被说服,跟着道:“是啊,公主的遗作何其珍贵,我们也不敢真的拿来用,到头来还是锁在库房里,那才叫可惜了。”
四太太闵氏忽听儿子开口,眼神微微闪了闪,飞快地扫了眼毓珠。
而前世这个时候,徐氏已๐经落胎了,整日躺在榻上伤心抹泪。
卢老太太淡淡瞥了眼魏氏,“老大与齐王,不过是偶然结缘,彼此热衷骑射,算是私交的朋友。你别ี拿着此事到处乱说,省得叫人家以为老大是选边站队,严重点说不得还会被安个结党之名。”
果然,燕氏收起了笑容,面色渐肃,“老爷的担心不无道理,还记得毓姐儿幼时,大哥常带着她游山玩水,听说当时齐王也同行。”
要知道,毓珠的生母王氏,性子大方,热情果敢。其父王长信做过十多年的山西都司,其兄王立煌ä现任宁武关总兵,在西北诸军中以治军严明著称。王氏打小能骑善射,生得如花似玉,貌比天仙,将当年十八岁的卢景瀚迷的神魂颠倒。
魏氏身子微僵,强笑着应是。
卢老太太笑嗔她一眼,“你这小丫头,又开始吃你二伯父、二伯母的醋了不成?”
云珠哪里敢点头,就嗫嗫嚅嚅地说了句:“现在好了。”看得奶娘吴氏心疼不已,又不敢上前多嘴。
碧云进屋取了银子来。
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她明明嘱咐过丫头们暂时不要声张……
和她记忆中浪荡顽劣的三叔截然不同。
泰和堂乱作一团,哭声、脚๐步声交织一片,却分不清真真假假。
“大表哥!大表哥快把二姐姐救上来!”
歹人不疑有他,呵呵一笑,“原来你也怕?”
毓珠默不作声。
歹人突然停下脚步。
毓珠心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