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姨奶奶从厨房出来,听见仆妇们的议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毓珠笑道:“你的办事能力我也见识过了,自是对你一万个放心,不过你要谨慎行事,那童管事的过去你也是清楚的。”
但那个人,不会是他燕镐。
毓珠忙上前安抚,“二婶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说罢,奉上漱盂,毓珠掩帕吐出漱口茶水,用帕子轻轻擦拭唇角。
高荣夫妻俩可真是一对极品。
下令的虽是二小姐,动手的却是齐王的人,齐王想不趟浑水都不成。二小姐有“年幼无知”作挡箭牌,那心怀怨恨的纪能还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成?
王韬急得满头大汗。
毓珠黛眉一扬,“妈妈每日都会去看太太,今个儿您记得打听一下,去年年底太太可曾丢过什么东西。”
小姐也真是不把燕公子当外人。
话说完,余大太太的嚎哭声就传了出来,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老太太,芳哥儿一早就说了,是有人故意设局诱他,您这样重罚芳哥儿,岂不是正中了那ว幕后小人的意?
毕竟,他再不拘小节,也知晓女儿长大了,有些话题不能多说,也不便由他来说。
卢景洪被揭错处,不免有些心虚,语气也放缓了许多,“你别和我吵,我也是为了这个ฐ家,你说那ว些有的没的作甚?”
毓珠纤眉微微聚拢。
殷四小姐下意识地看向毓珠。
余芳惊恐地回视。
轻黄缀雪,冻莓含霜,与香气幽微的红梅相较,黄灿灿的腊ຘ梅香气浓郁,缠缠绕绕。三分的冷傲,七分的活泼,见者无不心动,欲上前一亲芳泽,陶醉在花香里。
她朝花厅方向望去,心想正好趁着今日,认识一下殷家的小姐。
今日可真是喜事连连。
父亲在乎的是知交间的信任和坦诚。
她记得,赵礽就是在太子身亡后,接替了太子征南元帅的头衔,率领大军对叛军继续穷追猛打,最终大获全胜,俘虏了对方แ两万余人,并全权主ว持战后议和,为朝廷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燕氏“嗳”一声,左ุ右望了望,嗔怪道:“毓姐儿,当心说话。”
莹珠点点头,“说来也巧ู了,合该余六小姐倒霉,正好被二伯母撞见了,其中一只棋罐还险些砸到了二伯母的脚呢。”
吃了宴席,承恩侯夫人婉拒卢老太太游园的邀请,说是身子不大爽快,要回府休息。余大太太今日见魏氏出尽风头,自家女儿又丢了脸面,便也着急寻借口离开。如此卢老太太也不强留,吩咐儿媳妇们送客。
虽然她与余大太太相识多年,两家儿女的婚事也一早定下了,但毕竟关系到女儿一生的幸福,她和老爷是不会草率行事的。
莹珠故作神秘,不理她,径直坐在她对面,淡淡道:“开始吧。”
赵婉宁不禁点头微笑。
真是愈看愈喜欢。
长姐死后仅半年,自诩为清流的余家便迫不及待地将蔡六小姐迎进了门,长姐的两个女儿也被丢â去了田庄,交给了在田à庄养老的一些余家老妈子抚养。
卢老太太瞧见毓珠进门,笑捂着嘴儿说:“瞧瞧,咱家竟来了位仙子。”
毓珠冷眼瞧着。
卢景瀚骄傲地望着女儿。
因附和道:“妹妹所言甚是,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是咱们这样的家庭。”
她的胎安然无恙地过了头两个月。
如今连余家也攀上了蔡家,一心想为儿女谋个好亲事的魏氏怎能不着急。
卢景源想着,要是不把话说明白,燕氏也不会认真对待此事,便简单地解释给了燕氏听。
燕氏下午就去了大房,见大哥这位继室性情如外表一样柔弱,颇有几分意外。不过她也因此放下了心,之ใ前曾担忧毓珠会受徐氏的气,现在倒是怕毓珠性子太强,见不惯徐氏病西施的做派。
卢老太太深深盯了眼三太太魏氏,“二媳妇说的是,三媳妇就不要自责了,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事,没人会怨你半点。”
莹珠酸溜溜地说:“祖母,您竟然记得二伯父一家喜欢喝什么茶。”
毓珠回过神,歉然笑道:“弄疼你了?”
毓珠向廖妈妈递了眼色,廖妈妈忙跟了上去。
廖妈妈一惊,看来二小姐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说怎么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呢,原来二小姐是为了太太怀孕的事而来。
她不信三叔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的人下手不可能那ว般利落、干脆、狠毒。
“快,快去请大夫!”
凉凉的湖水灌入口鼻,呛得毓珠生不如死,身子越动越下沉。朦胧慌乱ກ的视线中,突然多出了几个人影,耳旁้闹哄哄一片……
绿芜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见了车内的景象,张口就要尖叫,毓珠一把捂住她的口,高声道:“小九驾车!”
马车缓缓启动。
毓珠也渐渐平静了心神。
她大大方方地将视线放在歹人的伤口上。
“壮士,你的伤势不轻,若不能尽快止血,即便到了安全的地方,恐怕你的血也早就流干了。我们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你也瞧见了,我们都是妇孺,手无缚鸡之ใ力,翻不起什么大浪ฐ。”
毓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那歹人,见其面无表情,也没有喝止她,接着道:“你是想利用我们做掩护,但你要清楚,我们是大户人家出来巡庄的老太太和xiǎojiě,别说耽搁小半天,我们半个时辰内没有回去,家里人肯定就要大动干戈地寻找,甚至是报官。那样的话,不管走到哪儿,这辆马车都会被官兵盘查,我们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不如给彼此一个ฐ方便,到了前面的杨湖村,我出钱给你雇一辆车,再寻大夫为你止血,你觉得如何?”
话说完,毓珠屏气凝神,静待那人的反应。
车舆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也显得那般小心翼翼。
歹人冷笑道:“我怎知放了你们,你们不会再派人追捕我?”
毓珠语气急促,“我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若能平安回家,必是守口如瓶,如何敢声张出去?”
听得此言,歹人眼神动摇,似乎正在考虑。
彭姨奶奶赞许地看了眼毓珠,低头睨了眼架在脖子前的刀刃,露出一个属于长者的微笑,“你求的是离开此地,我们求的是一条命,若能两全,最好不要再生事端,不然大家都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