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珠和宜珠姐妹情深,现在恐怕也正为此焦虑着,她肯定很渴望此时能有人出手相助吧。
她愈说愈激动,猛地一拍桌案,“除非我们做爹娘的是疯了,才会把姐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做填房!”
绿蕊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姐说的是。”
秦氏虽说的含蓄,她却明白得很,那年前任管事叶海回乡荣养,高荣必是担心父亲会把管事之位给王韬,遂背后进谗言、诬陷王韬夫妇。
那句“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指的不是大老爷,而是齐王殿下!
“先不说买东西付账,是走哪儿都不会变的道理,你说你是宫里的太监,我就信你了吗?我怎知你不是出来招摇撞骗的,以前山东还有个农民自称是皇子呢。”毓珠表情认真地说。
而越乱的时候,浑水摸鱼最不易被发觉。
绿芜却着急地给毓珠使了个ฐ眼色。
松香忙伸手来扶,“妈妈使不得使不得,您先别着急,太太如何会放着大爷不管呢。”
他并没有急着探究。
魏氏一听卢景洪说她不如闵氏,怒火唰唰燃烧起来,“什么学学老四的媳妇,我看你就是不死心,还想着那狐狸精!”
简单一句,自称“我”而非“本王”,似熟人间打招呼一样。
若真如此,难怪卢家姐妹会有如此反应,她们大概正想以此为借口和余家退婚吧。
他尚未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芭蕉坞,惊起一数只觅食的鸟雀。
枝横碧玉天然瘦,恋破黄金分外香。
毓珠小饮一口茶,接话道:“甄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自然不会用婚事来为家族牟取前程。殷家虽然式微,但殷家家风传承百年,殷家女子的教养也是极好的,想必甄太太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沐浴后,毓珠披着小袄,坐在书案前给甄二小姐回信。
他十分清楚,父亲不在乎银子,就算是要父亲出资一万两,父亲的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毓珠骤然一怔。
她语气微怒,“这算什么เ事,合着朝廷真穷的揭不开锅了,竟然跑来敲诈咱们家?”
魏氏想了想,问道:“你说当时你二伯母也在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夫人太太心里,不平静了。
她素来以为余家小姐皆是贤淑端庄的书香闺秀,没想到เ却是如此泼悍之人,由此可见余家家教不足、门风不正。且有妹如此,那余大郎的为人倒是有待查证一番,不能再被传闻给糊弄了。
余六小姐正等得不耐烦,见莹珠神采飞扬地回来,哂笑道:“哟,瞧妹妹的神色,好像准备扳回一局了?”
二人敛目请安,动作一致,话音同时落下。
倒是那二姑娘毓姐儿,幼时听说较为顽劣,对继母也不甚孝顺,然真的见着面了,才发现流言不实。行止端惠,眉目沉静,问则答话,不多说一句,不乱ກ瞅一眼,端的是好礼ึ仪。
上一世,长姐宜珠嫁入余家,连生两胎女儿,余家长辈十分不满。那时的余家已经攀上承恩侯蔡ກ家,余老爷成功入阁参与机务,余大郎也高中探花,名满天下。余家炙手可热,自有高门贵女向其抛去橄榄枝,蔡家六小姐甚至当街拦下余大郎的马车,要他休掉长姐,娶她进门。余大郎不以为耻,反而受宠若惊,真的动了休妻弃女的心思。长姐得此消息,好不伤心,恰逢蓟州传来父亲的死讯,更是万念俱灰,形如枯槁,以至于在夜色中失足落水,香消玉殒。
大太太徐氏和四太太闵氏一早来了,正帮卢老太太挑选头面首饰,二太太燕氏和三太太魏氏带着一众丫ฑ鬟媳妇,忙着一一检查宴会是否有安排遗漏之处。
魏氏半跪在脚踏上抹眼泪,自责地说:“都怪媳妇瞎了眼,挑了几个没用的狗奴才……”说着已是声泪俱下,“老太太,您罚我骂我吧……”
听到เ最后一句话,卢老太太渐渐绽开笑意,低头慈爱地抚摸毓珠的肩膀,“毓姐儿说得好,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都不如毓姐儿有见识。”
卢允栋一听,诧异地看了眼毓珠,没想到他随父母去了趟江宁外家,毓妹妹竟变得如此懂事,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甚至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又想到不少熟识的公子哥也会来赴宴,要是家里的下人当真没规没距,不是把他的脸也给丢了?
碧云端来了安胎药,乌ไ黑的药汁,泛着一缕缕苦味,徐氏皱着眉喝了一口。
然而真要论起来,离那些真正处在权势顶层的人尚远。
燕氏不觉好笑,“毓姐儿年后才十二,又是我们家嫡长女,品貌更是没得说,她的亲事肯定得慎重。而且,这是大哥大嫂操心的事,你这个做叔叔的,怎么比人家当父母的还急?”
卢老太太很是满意。
燕氏正恼丈夫言辞过激,听得魏氏这样说,忙打圆场道:“三弟妹一人操持卢家庶务,为卢家尽心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看了眼卢景源,叹气道:“他们老爷们儿哪里晓得家事难理,这要管住奴才们的嘴,真真是比登天还难。”
卢老太太笑容激动,“快快,茶水都备好吗?老二喜欢喝普洱,老二媳妇喜欢铁观音,宜姐儿喜欢龙井,可别弄错了!”
五小姐云珠今年十岁,由姜ä姨娘所出,脸圆似银盘,嘴巴却十分小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惊惶。
魏氏笑着带刘太医出去写方แ子。
毓珠沉吟道:“我若没记错,这是君山银针,不过此茶性寒,可别叫太太多饮。”
她是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和父亲卢景翰,究竟是从何时起,就被搁在了砧板上。
“毓姐儿!”
是谁!
她何尝不像田地里的庄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连她这样只想平安度日的人也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