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有些迟疑:“茂国公府毕竟是没落了,让王氏去做保山,也不知道姜家的人会不会给她脸面?”又怕女儿以为自己不愿意,解释道。“我倒不是舍不得几个女儿,是怕白白便宜了那王家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脸色微红,就听到戏台那边传来喝唱:“德音班的给诸位夫人、奶奶、小姐磕头了。”
丫鬟是元娘屋里的,很是机灵,立刻跑了过来。
五娘心里突然间涌出一份内疚。
“这是谁家的姑娘,真真是漂亮!”郑老太君眼里难掩惊艳。
琥珀主动上前挽了秋绫的胳膊:“好姐姐,你给我讲讲。我回去也和我们家小姐说,让她也听听。”
梳了双螺髻,并戴了两朵指甲â大小的石榴红绢花,耳上坠对赤银珍珠坠子,穿了件豆绿色云纹妆花褙子……有点孩子气。
“那些人欺妹妹年纪小,不屑在妹妹面前说。”五娘目光转了转,“却嚼耳根嚼到เ我屋里来了。”说着,语气一顿,“实话不怕告诉你,说这话的人就是大姨娘和二姨娘。”
她朝着谆哥笑了笑,然后上前几步给在大太太行了个福礼:“妹妹,让您移步,实在是惭愧。”
向西望去。十二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槅扇,中间四扇开着,可以看见一座隔开西次间和西稍间的紫檀边嵌牙五百罗汉插屏。
大奶奶忙抢丈夫前面道:“娘说的也是,那我就让妈妈们把庥哥的东西搬过来。”
大周官吏进京述职,每三年一次。
“她来干什么?”大太太蹙了蹙眉,“难道是来告状的?”
白色的窄袖绫衣,鹅黄色的挑线裙子,葱绿色的褙子,月季花蝶纹绦边飞扬的织金让这素净的颜色更添了几份鲜亮。
滨菊的脸色发青。却并不怪紫薇说话尖锐,只怪琥珀做人张扬。
“应该是这样的。”十一娘手指非常的灵活,左弯右绕的,一下子就把一个小蝙蝠的身子打好了。“看那天紫薇的态度就知道了,她之前应该还没有什么เ查觉。”
能到เ大太太屋里的,都是伶俐人。
绿筠楼五间两层,中ณ间的客厅是共用,客厅后面有个楼梯,是通二楼的。十一娘得东边两间。次间前后横着隔开,前面做了冬青、滨菊的住处,中间做了平时宴息处,后面是小丫鬟冬菊、竺香的住处。稍间是自己的卧室,也横着隔开来,前面是书房和绣房,后面是卧室。至于辛妈妈和伍妈妈等粗使婆子,则一起住在绿筠楼后的一个三间厢房里。
趁着递过来的机会,十一娘看见了图样──是那幅圆形百寿图。
十一娘看着有些沮丧ç。
水苏见这个混世魔王松了口,她也松口气,笑着保证:“十小姐放心,请完安,立刻把皮袄还了。”
大波奶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恭顺ิ地应了“是”。
大太太犹豫片刻,加了一句:“每人就以五百两银子为限吧!”又问大波奶,“五百两银子,不少吧?”
大波奶嫁过来的时候不算田亩之类的就花了差不多五千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当然不算多。可五娘和十娘又不一样,她们是庶女……
她忙笑道:“不少,不少。这置办东西也要看怎么个花法。”
见媳妇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大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等会我们合计合计,看余杭那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动的,免得再拿钱出来置办田亩房产。”
大波奶忙点头应了,就有小丫鬟进来禀道:“许妈妈回来了!”
“快进来!”大太太忙去趿鞋子,许妈妈却撩帘ຈ而入。
“怎样了?”大太太急切地问,“元娘可还好?”
许妈妈蹲下去给大太太行了个福礼,笑道:“您放心,一切都好。今一早,徐家的太夫人就去了永昌侯黄府拜会黄夫人,说是想请黄夫人出面试试姜家的口气。您就等着听好消เ息吧!”
大太太听着双手合十朝西边拜了拜:“阿弥陀佛!您要是保佑我们家谆哥一切如愿,到时候我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大波奶和许妈妈都笑起来,许妈妈更道:“您就等着准备金箔吧!我听陶妈妈说,今一早太夫人临ภ走前还特意去见了大姑奶奶,把姜家的事跟大姑奶奶说了,还问大姑奶奶哪个好呢?”
大太太听着很是高兴,笑道:“当然是姜ä柏家的闺女好啦!”
“大姑奶奶也这么说。”许妈妈笑道,“还给太夫人摆道理。最后太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去了永昌侯府。”
“她一向聪明。”女儿能摆布丈夫,大太太听着满脸是笑,问许妈妈:“吃饭了没有?”
许妈妈笑道:“大姑奶奶赏了点心,还不饿,大太太可是有什么事?”
大太太就让大波奶吩咐厨房给送点吃食给许妈妈,又道:“正准备和兴哥媳妇算算帐,你回来的正好。”
她话音没落,有小丫ฑ鬟来禀:“大波奶,大爷让你治办一桌酒席。钱公子来了!”
大波奶闻言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吩咐那小丫鬟:“你去跟杭妈妈说一声,照着以前置办就是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
大太太若有所思,问大波奶:“这个时候要治办酒席……可是有什么人常常来打秋风?”
大波奶笑道:“打秋风也不至于,只是来的勤。每次来了,就把家里的东西都仔细地瞧上一遍,什么เ李记打的太师椅啊、宋瘦梅的笔洗啊、多宝阁的狼毫笔,样样都认得。言谈之间又常常议论哪家酒楼气派,哪家的茶楼的茶好喝,近日燕京都上了什么样的新戏,谁谁主演,他又去哪位大人家拜访过,见了些什么เ稀罕物……不像是埋头苦读的人。”
大太太表情凝重起来──她最怕儿子到燕京花了眼,没了读书精进的心思。
“这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里人?是监生还是荫生?”问得十分仔细。
大波奶估计对这个ฐ也很注意,答得挺顺溜的:“此人叫钱明,字子纯,四川宜春人。比相公大两岁,是个ฐ禀生。据说家里还有几亩田à地,我看那行事作派,也不像是个穷苦的。可就是那打量东西的眼神直勾勾的,让人看了不舒服。”
“是禀生?”大太太颇有些意外,“能ม到国子监来读书,应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你不可以貌取人,怠慢了人家。看小不看老,说不定哪天这个人就会封相拜阁!”
大波奶忙应道:“娘放心,每次他来我都好酒好肉地招待。上次他说春熙楼的水晶烩好吃,我还特意差人去春熙楼ä买来招待他。”
大太太满意地“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既ຂ然兴哥那ว边有客,你就先去忙你的吧!我这边有许妈妈呢!”
大波奶笑着应声而去,有丫鬟端了一碗煎银鱼,一碗椿芽炒鸡蛋,一碗白米饭进屋。
十一娘见了,就端了两ä杯茶进去。
“大嫂已经走了吗?”
许妈妈正坐在小杌子上吃饭,看见十一娘进来,忙站了起来。
大太太这才想起十一娘来,笑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十一娘求之不得,笑着应声而去。
许妈妈吃完饭,大太太和她商量着办嫁妆的事。
“……淮河那边发了几次水,地也荒。不过,那是您的陪嫁……”
大太太倒爽快:“也不拘这些了。把那ว些包袱都甩了。”
许妈妈应“是”,认真地和大太太算起帐来:“这样说来,我们在虞县还有块山林,只能ม种些杂木,去年刚ธ砍了一片,卖了六十几两银子……”
“这个也算在里面。”
许妈妈点头,提笔在账册上又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