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敛去笑容,面无表情地下床,冷道:“问这些做什么เ,我为何要告诉芳准?他能帮得上什么?”
她小小动了动,或许只是反射地抽搐两下,凤仪只得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掏出手绢替她把脸上的沙子擦干净,赫然觉她面上那层妖媚的神色褪去了,左边脸颊๐的伤口浮现出来,被海水泡得白。
他快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凤狄立即听出是他的脚步声,当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凤仪动也不动,还在说:“你因为触犯天条,被剥ຓ夺了九成的神力而下界受罚。因缘巧合下成了我师父的部下,为他做事。我说的对不对?”
凤狄猛然一怔,回头再看,那道金光已然将地面上的尖刺๐一刀劈断,紧ู跟着却忽然消失在树影中,桃源山诸人纷纷出惊呼,影子里陡然喷出血来,却是那ว金甲神人将他们藏在影中的灵兽都斩杀了。
可惜的是她就算回到清远,也没什么机会趁着年轻去参加仙法大会,享受一下疯狂的青春。
好在经过了这么多事,胡砂早已不把这些流言碎语放在心上,神色坦然地走出若言堂。忽听身后芳准唤她一声:“胡砂。”
他的声音低沉柔缓,却令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威严:“还记得当年我是怎样教你的?世上何事何人值得你跪,何事何人又不值得你跪?”
他却没有半点反应,隔了半天,只低声道:“我对不起你……抱歉……”
想通这一节,她索性自己洗洗脸睡了。
好容易梳洗完毕,胡砂打着寒颤和呵欠一路茫然地跟着他腾云朝五色涧飞。
二号先生怨念地站起来看看他,再看看满面红晕的胡砂,到底还是忍不住,犹豫着说道:“芳准,作为ฦ部下我自然没立场说你什么เ。但作为朋友,这话我不得不说,你与小姑娘仙凡有别,虽然仙人不禁嫁娶,指的却是仙人之间。你们这番作法,要教旁้人知道,只怕不好。何况你名分上还是她师父。就当为了小姑娘着想,不如等她成仙之ใ后,去了师徒名分,才好光明正大相守。”
胡砂本能地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果然只穿着抹胸,还是皱巴๒巴的。肩膀上指印分明,正是疗伤的时候,怕她乱ກ动,被芳准捏出来的。
二号先生再不说话,沉重的长刀在他手里犹如游龙走凤一般,轻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时而上挑、时而横砍、时而竖劈、时而斜ฒ锯,凤仪就算不带着胡砂也招架不过来,更何况他还抱着她。
胡砂道:“你就是把水琉琴抢走也没用,早告诉你了,它还没复原。”
都不打紧。
芳准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银簪,果然款式朴素多了,而且……分明是给男人用的。
凤仪眯起眼,轻笑道:“你以为ฦ我如今活着,就不是灰飞烟灭了?”
白纸小人十七到十九号立即答应了一声,眨眼便消เ失在屋子里,胡砂一头雾水,茫然道:“师父,是有客人来?”
她取了梳子坐在床沿梳头,因着外面风雨交加,布袋里的水琉琴感应到เ水汽,像是很高兴,出微微的鸣声。
《不如不遇倾城色》,作者明月珰。非常可爱的文,行文给人的感觉是自由自在,极为跳脱,特别佩服那ว个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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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胡砂不看过来,他哪里还有一丝尴尬,索性笑道:“莫拿我打趣,再迟一些,我可要痛死了。”
旁边有人笑答:“哪里还有天火,你还在做梦吗?”
那ว元君一时也不知怎么เ接口,只得酸溜溜地看看胡砂,再看看他,最后把脚一跺,丢â下客人自己跑走了:“懒得管你,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爱在这里嘻嘻哈哈就随意。芳准,你真混账。”
那元君自己在那ว边纠结了半天,最后只得没好气地说道:“我都听说了,水琉琴被你家好徒弟给弄坏了,这次来,是找我帮你修好?”
胡砂眼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师父……我以为我……死了。”
“水琉琴,我给你们!”她一脚将水琉琴的残骸踢了出去,跟着却站立不稳,狠狠摔在地上。直到此时,她才觉得浑身痛得难忍,五脏六腑都被搅烂似的痛。
她被人一提一掷,不由á自主ว飞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莫名身边。他上半身的致命重伤基本已经痊愈,然而从腰往下还是血迹斑斑,气若游丝地,只剩半条命挂在那里。
说罢却不等他回答,森然道:“你果然很好!”
他眼睛登时一亮:“咦?此衣居然没有被海ร水冲走!多谢胡砂姑娘了!”
过沙滩,上悬崖,入树林,攀乱ກ石。凤仪悠哉悠哉上了高处,眺望一番,奇道:“真幸运啊,这里就是瀛洲。没想到เ一场海难倒把咱们送过来了,比坐船还快些呢。”
她闭着眼一个劲告诉自己:你有相公了你有相公了你有相公了……如此这般念了千百遍,到เ底还是睡着了。只是做个梦,那个ฐ画在纸上的相公突然跳下来,变作芳准的模样,拈花含笑。不知怎的忽然又变作了凤仪,斜ฒ倚月下。
她急忙答应一声,起身穿衣梳洗。看样子,陆大娘已经问到了二师兄的名字,不知问没问到他家在那ว里,有没有娶妻……想到这里,胡砂脸上又是一红,低念一声罪过,赶紧ู捧来冷水洗脸。
做人果然不能太天真。
直追到杏花林中ณ,也不见凤仪的身影,胡砂掉头又要往回找,忽听凤狄的声音传了过来:“胡砂,怎么才回来就大呼小叫的?”
“……会不会醉?”
她眼睛也不敢眨,只怕眨一下,便要害他消失。
凤仪抱着胳ฑ膊朝那里冷冷看了一眼,那几个弟子赶紧ู跑了。他无奈地看了看胡砂缩成乌ไ龟壳的模样,叹道:“不中ณ用,就让旁้人说两句怎么了,还能掉一层皮?”
芳准笑了一声:“荒谬,这样活下去岂不是要把人憋死。”
地下也传来轰鸣之声,一瞬间地面绽裂开,射出无数长矛巨钺,从下面刺出,正中ณ梼杌。
那人匆匆一扫,跟着抬眼看向她额头,顺ิ着鼻子一直往下,最后看到脚尖。
“师父当然不是猪手。”芳准给她上了薄薄一层药膏,这才放下她的袖子,“放心,没大碍,过一会可能ม会有点淤青,很快就会褪。”
要不怎么说胡砂单纯,一下子便相信了她的话,正要感动地说个好,忽听凤仪含笑道:“男女弟子都是分开住,师兄和我并不会与小师妹靠着近,你来求我小师妹还不如来求我。怎样,我把师兄床榻的一边让给你?要不要?”
“昨晚生了什么事吗?”凤仪很惊讶的模样,“二师兄可完全不记得了哟。我没有在小师妹的房间里睡一夜,也没有和你不穿衣服相对……小师妹,你说对吗?”
胡砂急道:“谁说我没成功,我只不过飞不了……”
怎么办?她已๐经能预见自己้将会看到大师兄失望又鄙视的神情了。第一次被人这样信任,却是这么个ฐ结果,真让人不甘心。
胡砂伸出一根手指,无比认真:“二师兄,知道吗?这就是实力,实力。”
她说走就走,刷地一下又从窗户跳了出去,眨眼就消失了。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胡砂疑惑地回头看看凤仪,他正懒โ洋洋地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呆。
凤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师兄?你去哪里了?武曲部的人找了你一天。”
想到เ她给自己的耻辱疼痛,真恨不得将她捏死。但当真要动手,心口却闷,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
他忍不住抱住她起伏颤抖的身体,将她额上汗湿的几绺头拨开,在上面细细亲吻。
“小胡砂……我对你也实在太好了一些……”
他的一夜,酣畅淋漓。
天蒙蒙亮的时候,海风把帐子吹得扬了起来。
他从后面抱住她赤裸的身体,双臂紧紧扣着她的腰身,一同看着海ร面上将要升起的朝阳。
知道她是醒着的,虽然不说话也不动。现下水琉琴不在她身边,要是睡着了离魂,只有被妖兽咬死的份。
凤仪低头在她柔软的头上亲吻,喃喃道:“还念着芳准么?眼下你还有脸去见他?”
胡砂眼怔怔望着橙红的朝阳,照亮她槁如死灰的脸庞,那种亮光映在她眼底,竟令人觉得悚然。
她忽然低声道:“你说的不错,我再也没脸见他。”声音沙哑干涩,像一张粗糙的纸擦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