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凤兄！胡砂姑娘！”莫名兴奋又激动，急忙迎上去，“老天有眼，你们还活着！教我牵挂了数日，只当你们已遭遇不幸……”
“啊啊，好痛……”他叹息着，撑起身体，四处张望，最后低头问胡砂：“这是哪儿？”
凤仪勾起唇角：“怎么会，只要是小师妹做的，我都喜欢。”
“罪人——！”
胡砂怔了半晌，终于把眼泪擦了擦，哑着嗓子说道：“那麻烦老爷爷，送我去小粉镇。”
“从仙法大会回来你就有些不对劲，是遇到什么事了？”凤仪歪着脑แ袋，一面抬手将她额前流海全部摞上去，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芳准没有说话，只将那荷包的系绳拿在手上绕圈，一圈两圈三圈，他突然低声道：“无论为师告不告诉你，最后结果都是一样。既然如此，何不先开心地生活一些日子呢？提前知道的事情越多，越不会快活。”
“凤仪这孩子，也不错。”他语带双关地说着，“平日里轻佻了些，却没做过什么坏事。”
她看上去有些不好，眼睛红红的，想必夜里没睡好。然而还是勉力维持着温和的微笑，定定看着胡砂，低声道：“师妹，你还小，有些事你做了也不觉得错。但你须得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芳准师叔他……他那样一个人，我们做小辈的仰望恭敬还来不及，岂可起一丝不敬的念头。总之……你……现下专心修行方是正道，切不可胡思乱想……”
胡砂又急哭了：“你、那你刚才还说不会死！”
凤狄愣了一下，摇头道：“这个……弟子们也不甚清楚……”
胡砂郁๗闷地蹲在书局门口，和那只趴在窗上晒太阳的老花猫两两相望。隔壁街上食物的香气偶尔飘过来，隔着好远，氤氤氲氲地，熏得她饥火燎心。
胡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ฐ，突然奇道：“小乖你怎么可以花心，又喜欢师父又喜欢大师兄？”
呃，玩什么？她也不知道。胡砂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话：“二师兄，你家乡在哪里？”
二师兄……又死了。
芳准笑道：“凤狄初为人师，能有这样的效果，为师很欣慰。不愧是我芳准的徒弟。”说完他又朝胡砂转了转眼珠子，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
继续摇头。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更别说记住。
“今天开始，你跑二十圈吧。以后若是能ม半个时辰之内跑完二十圈，那就自己再加十圈。”
那姑娘一双眼睛狐疑ທ地在胡砂和凤仪身上来回打转，直到看到เ胡砂盘成麻花状的腿，才释然一笑：“什么啊，原来是在打坐。凤仪师叔就会故弄玄虚，害我以为……”
她只得打点精神，把腰杆挺直。大师兄就坐在她左边，想来方才掐自己้胳膊的人就是他。他下手可真狠啊，胳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胡砂越认定一个事实：大师兄是恶鬼。早上差ๆ点把她折腾的晕过去，这会又来掐肉。
“随你高兴吧。”凤仪懒洋洋地推门走了出去，忽然又道：“对了，修行的第一步就是辟谷，五谷杂粮对修行没什么益处。你若是肚子饿，岛上可没半点东西能给你吃。”
语毕，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拳拳，定定望着那光滑的湖泊冰面。胡砂不明所以地跟着望过去，却见漫山遍野的雪白中，隐约有个ฐ黑点在慢吞吞地朝这里移动。
芳准弯腰将她轻轻扶起，含笑道：“不必多礼ึ，今日起，你是我第三个弟子，往后要勤勉好学，不可惫懒，不可做出忤逆之ใ事，明白么？”
不但不冷，周围还是那么绿意盎然的，连一颗雪粒子也没看见。
“是……是啊。”她有点结巴，“我刚ธ才走错路了，闯到那个ฐ什么禁地，然后遇到两ä个ฐ仙人，把我送来了前山大道。”
那个老者颇็为自得地摞了摞胡须，正要说话，忽然见到坐在一旁้的胡砂，不由一怔。
尽管生洲是个不分寒暑，四季如春的仙洲，那座山却是个例外，山顶ะ是被冰封的，一年四季寒冰彻骨。
“不取水琉琴，你就回不了家，你当真要留在这里被青灵真君那只狗杀了？”
胡砂凄声道：“取不取水琉琴结果都是一样，我如今不想取了，不取了！你也马上放手，一起离开这里！不是你说的吗？要我们在一起……你才说的，你忘了？”
凤仪默然看着她，最后叹了一口气：“胡砂，要乖乖๔听话。不取水琉琴是不行的，你取了，咱们就远走高飞，二师兄带着你，再也没人来欺负你。好不好？”
胡砂用力摇头：“我不去拿！你别要了！”
“胡砂，听话。”
“我不要！”
凤仪眉头一皱，将她甩了开来，胡砂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刚刚稳住身体，只觉眼前红光一闪，他五根手指前都伸出了刀一般锋利的红光，正抵着她的喉咙，再往前送一分，她的脑袋就会掉下来。
“胡砂，去拿水琉琴。”他目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一如既ຂ往的温柔。
胡砂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只觉此时此地，此人此身，竟是完全的陌生，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摸到水琉琴，我会死掉，和莫名大哥一样。你也要我去？”她像是不相信似的，低声问他。
凤仪淡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那老狗把你拽过来，必然不是随意，自是有他的道理。你且去取，未必就死了。”
胡砂木然看着他，轻声道：“你跟着我，照顾我，对我说那么多温柔的话，为着就是或许我能ม取到水琉琴？想要水琉琴的人是你？那好，我问你，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凤仪眸光微闪，面上又现出温柔爱怜，并着轻佻凉薄的神色，这种神情足以令人如痴如狂。
他连声音都令人心醉：“胡砂，你若是取不到水琉琴，还活着做什么？”
她的指尖颤了一下，没说话。
活着做什么，活着做什么？她竟然想笑，如此荒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