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座被冰封的山头,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部被冰雪覆盖。在正中ณ央应当是一块巨大的被完全冻住的湖泊,冰面像镜子一样光滑,而芷烟斋,就建在湖中央的一个ฐ小岛上。
芳准身体不好,要他一个人奔波上下山路,岂不是折磨?
因为她老爹是火居道士的关系,从小她就和许多道观的小道士们一起玩大的,她又是独女,爹娘宠着,总觉得她年纪小,也没教过她什么เ男女有别男女之防,所以和别的姑娘家比起来,她对男人压根就没什么害羞惊惶的心,从来都是大大方แ方的,不过在这个春风般柔和的少年面前,她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应当收敛些。
他们会腾云啊!难道正是清远山上的仙人?
胡砂眼眶慢慢湿了,她用力在脸上拍了两下,把泪水逼回去,猛然起身:“好!胡砂,你要努力!一定要上去!”
于是胡砂只好同意了,双方初初ม文定,大婚定在五月,可惜胡砂没能看到自己那绝色的夫君便一命呜呼了。
“好了,我带你去房间吧。”凤仪朝她招招手,一路分花拂柳,绕过杏花林,后面又是并排几间房屋,却是用青石搭建而成。
门上没有锁,他直接推开正中ณ间那屋子的门,里面桌椅床具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装饰一概都没有,连床褥都是极素的莲青色。
“小师妹以后就住这里,我和凤狄师兄分别住你隔壁,若有什么เ需要,不用客气,敲门就可以了。”他说完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朝她懒懒โ一笑:“对了,师父让我给你讲些清远的规矩,不过那ว太麻烦,规矩什么的,混的日子长了自己就明白。只两条你要记得,每日点卯去顶ะ峰若言堂听讲,见到那ว些师叔伯祖什么的,态度要谦卑,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
胡砂连连点头,脖子都快点掉了,凤仪见她一声不吭,什么都不问,倒也觉得新奇,笑道:“怎样?是不是有些失望?这里和凡人想象中的仙山富丽完全不同。”
胡砂一直在点头,这会又赶紧忙不迭地摇头,差ๆ点抽筋:“没、没有!就这样挺好!”如果真是那种气派到เ不行的仙宫大殿,她反而会难受吧。
“这里……感觉像……像家。”她有些羞赧的笑。
家?凤仪眉头微微一跳,未置可否。
“明天点卯去若言堂,你这身衣服可不行。”他略๓有些不屑地用眼角扫过她灰扑扑的裙角,她一身都是灰不溜秋,像只麻雀,“换个大方点的。”
胡砂拍了拍自己的小包裹,淡笑:“不用了,我的衣服都是这样的。上山修行也不是比谁穿的好看,仙人们不会为ฦ了这点小事责怪我吧。”
“随你高兴吧。”凤仪懒โ洋洋地推门走了出去,忽然又道:“对了,修行的第一步就是辟谷,五谷杂粮对修行没什么益处。你若是肚子饿,岛上可没半点东西能给你吃。”
呃——?什么什么?没饭吃?!胡砂跳了起来,刚ธ才还没觉得,被他一说突然就觉得饿了。可是……没东西吃!
凤仪见终于是震住她了,这才心满意足笑眯眯地关门离开,留下脸色绿的胡砂,急急忙忙在包裹里翻腾着,希望还有没吃完的干粮留下。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要想回家她就得找青灵真君,要找到青灵真君她就先得留在清远做一名弟子,可是要做弟子就得修行,要修行就不能吃饭!由此可见,她在回家之ใ前,肯定先成为饿死鬼一名。
胡砂在床上想得纠结无比,头都快被她拔光了也没想出个法子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她饿得越厉害了,肚子里咕噜噜闹个ฐ没完,眼怔怔地看着窗外撒欢的雪狻猊,圆圆的,白白的,软软的——好像大馒头啊。
饿,好饿……胡砂欲哭无力地趴在窗台上呆。
窗台下面绿油油的,长着两ä棵奇怪的小花,冰蓝色的花瓣,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黑色花纹,被风一吹,看上去就像一张忽哭忽笑的人脸。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刚摸到花瓣,忽听头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她急忙抬头,却见面前站着一个ฐ玄衣男子,正是早上在清远禁地遇到เ的那个人。她脱口而出:“啊,仙人!”
玄衣男子也是一愣:“……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我、我拜了师父为师……”胡砂忙不迭地解释,全然不觉自己话中语病。
那人看她手指还在用力揪窗台下的那ว两朵小花,不由把眉头皱了起来,冷道:“不要动,没人告诉你芷烟斋四周种的都是珍贵药草吗?”
胡砂羞愧万分地把手飞快缩回来,尴尬地不知说什么เ。
凤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师兄?你去哪里了?武曲部的人找了你一天。”
那人眉头皱得更深,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低声道:“不过是到เ处走走……武曲部ຖ的人有留下什么เ信函么?”
凤仪慢条斯理地披着花袍子走过来,笑盈盈地,“该不会又迷路了吧?我说师兄,你好歹也比我早来二十年,怎么除了芷烟斋和前山大门,走哪里都会迷路?”
那ว人脸上闪过一丝可疑ທ的红云,冷道:“少胡说,有信函吗?”
凤仪从袖子里取出一封火漆印的信函,递给他:“师父让你去毓华殿找他。”
那人将信封塞进袖子里,又转头看了一眼胡砂,顿了一下,才道:“方才我在前山听年轻弟子们说师父又收了个新า徒弟,莫非就是她?”
凤仪笑道:“果然是迷路了,居然迷到了前山去!没错,这位以后就是咱们的小师妹,叫胡砂。小师妹,这位是大师兄凤狄。”
原来他是自己的大师兄!胡砂顿ู时感到无比的荣幸,想到เ自己以后也能和他一样腾云驾雾在天上飞,好像肚子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狗腿又崇拜地唤了一声:“大师兄。”
凤狄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她一番,未置可否,隔了半晌只道:“师父怎会选个毫无基础的凡人。”
胡砂脸上狗腿又热情的笑眼看有点挂不住。
凤仪过来活浆糊:“没修行之前谁都是凡人,万事都有个开头,小师妹今年才多少年纪,咱们又有多大?为人师表和师兄,这点耐心还是要有的。”
凤狄赶着去办事,匆匆点了个头就走了,方才缠着他要玩的雪狻猊顿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赖在地上打滚就是不肯安静。凤仪蹲在它面前给它挠肚子,一面低声道:“师父身体不好,这些年是不能ม亲自指导弟子们修行了,十之八九要叫大师兄来教导你。所以他名分上虽是你师兄,你却要用师礼来待他,不可以失礼。”
胡砂赔笑道:“那……所谓的师礼是……”
凤仪伸出两根手指,一本正经:“两个凡是,凡是大师兄的话都是对的,凡是大师兄不认同的都是错的。你记住这两点就行了。”
胡砂四处找小本本要记下这两句精要的话,突然想到什么,奇道:“那……二师兄你也要教我修行吗?”
凤仪撑着下巴๒微微一笑:“我吗?我可不是好老师,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忍心折磨你,也只有靠那ว个不懂怜香惜玉是什么的大师兄了。”
可、可爱?!胡砂的脸皮子又要烧,心里砰砰乱跳,忍不住拿眼偷偷去看他。
那斑斓花哨的大袍子,那ว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神态,那看上去总有点不怀好意的微笑,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登徒子啊。难道二师兄就是传说中对女人口花花没正经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