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这张表的时候,余淮扫了一眼,随手就扔进了书桌。张平的声音从讲台前悠悠传过来:“这张表呢,打算留在咱们五班学理科的同学就不用填了,有学文意向的同学填好了之后让家长在最后一栏签好字,期末考试之前统一上交。”
第二件事情是,盛淮南大神早恋了。对象是高二年级的女神,漂亮极了,可惜成绩不好,也从来不学习;但是这种悬殊反而给这段恋情增添了十分的传奇色彩。
她顿了顿,忽然叹口气,又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回事儿,算了,都是我们大人不好。”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争论一番后我爸会有想法,没想到เ居然是如此高的评价。我听得心花怒放,却不得不绷住,可以表现得很淡然。
我爸没想到,自己้这番辛苦付出完全没有得到我的感激涕零。
终于到了饭馆,却找不到位置。高二、高三和我们同一天考试,高年级的学生比我还讨厌食堂,更喜欢到外面来吃饭,此刻๑饭馆里高朋满座,济济一堂。
如果对面的陪练是别的男生,比如徐延亮什么เ的,我就能发挥出比β她们都出色的水平。余淮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奇怪,上课的时候就会揪我半长不短的头发,问我到底为什么。
我爸妈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逼争了比长舌老娘们儿的战斗力不知道高多少倍。
“半边脸都不见了,眼睛都塌进去了呢!”
“你进教室的时候跟头熊似的冲进来,带倒了一排凳子,是个人就看得见你。”余淮鄙视地看着我。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的,我心脏有点儿受不了,连忙低头往嘴里扒饭,努力调整情绪。
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大雪天的晚上,我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接妈妈下班。妈妈那ว时候在一家小营业厅里对账到深夜,看到爸爸和我出现在她单位门口,还特别不高兴,埋怨我爸胡闹,孩子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坏笑起来:“……该不会是妒忌他学习好吧?”
“你干吗,我刚哭完,丑死了!”
他回身奇怪地看着我:“你还没什么?”
果然没有出电å磁学的问题。”
拜于延亮所赐,我再也不用痛苦地跟着他们一句一句地唱歌了。虽然第一次拿着相机站在教室中间给大家拍照的时候很多人还不自在,但是渐渐地,没有人注意到เ我的存在了。他们在我的镜头前自然地唱歌,自然地溜号,自然地偷偷低头去做题,自然地一脸不耐烦,自然地笑逐颜开。我喜欢拍他们。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像是拿起相机的这一刻๑,我不再是只有五件冬衣的耿耿,也不再是样样都拿不出手的小人物。拍照片并没有让我变得多惹人注目,但让我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所有的苦恼。
小林帆发现了我的异状,大义凛然地从竹筒里面拿出两串虾递过来,虽然这样做的时候表情甚是不舍。
“这次竞赛你不必这么紧ู张吧,朱瑶不是说过吗?高一就靠它获得保送资格是很难的,既然如此不如轻松迎战嘛ใ,稳赚不亏的。”
这一番๘含义丰富的话显然很有用,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笔,表情复杂。徐延亮背着手走到教室后部的时候,我已经掏出相机,悄悄地把他难得的干部ຖ姿态拍了下来。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冷汗,第一次觉得文科也不是谁都能学的。
“我也只打了四十几分。应该也不是因为笨吧,”她自言自语,自嘲地笑了一下,“为了节约考物理的时间来复习下一门要考的地理,我们在卷子发下来之前就已经把答题卡都涂完了。”
忽然就不迷茫了的赖春阳今天格外好斗,她得意地低下头摆弄,想要翻看我的短信,但是解锁了好几次应该都没按对键。在她折腾的这几秒钟里,我忽然热血上涌,一伸手就把手机夺了回来。
缺少收纳工具。我恍然大悟。
我脱口而出,看到เ朱瑶再次铁青着脸转回去,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甚至他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看了我。
但由于我俩没有经验,光顾着喝,喝完了等我去刷机器的时候才发现豆渣什么的都粘在杯体上了,我刷了半小时,肱二肱三头肌一起拱出来了。
“不知道就是不对,不对就选对的,当然选β,还有问题吗?”
过脸去看黑板上没擦干净的物理公式。
以上这些事林杨说的,虽然有点儿毒,我觉得应该也差不离。余淮现在仍热处在一个慢慢长开的阶段中。
走进食堂的时候,我看着乌泱乌泱的人**终于泄了气。
我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余淮妈妈你很老派啊哈哈哈哈,”张平的脸像涂了胶水一样僵硬,“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时间的计量单位向来多变,对余淮来说,一个ฐ白天的时间可能是小半本物理练习册、几百道选择题,或者几十个新单词——而对我来说,它是痛苦挣扎之后,大脑中并未被填补的空白;是日出日落间,毫无建树的沮丧。
那一刻心里不知是什么เ感觉。我攥着书桌里面的成绩单,第一次愤恨自己为ฦ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儿分。
“学姐……”
“你以为现在不认识没有关系,因为还需要时间准备,总有一天你会让他认识最好的你。但是有时候感情和好不好没有关系,就差ๆ那么一秒钟,即使你再好,他的好也早就都给了别人。”
她转过头笑着看我。
“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不是因为我妒忌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
我很抱歉耽误了她两节自习课,洛枳摇摇头,拍拍我的脑袋。
她坐在窗台上看我走远,我回过头,看到她朝我笑,像校庆那天的时候一样。
忽然想起,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对着人海随便乱按了好几次快门,当中有一张就是洛枳。她凝神看着某一个方แ向,可我不知道是在看谁。
可她是不会将她的故事告诉我的。
很多人都问过我会不会学文,我的回答都是还没想好。
可余淮一次也没问过。
不过后来也不用问了,张平来收学文志愿表,我们班一共有七个人站起来交表,当中就有简单、文潇潇和我。
β当场就爆炸了。
“没义แ气!我也要学文!”
“你不是说,谁学文谁是孙子吗?!”好脾气的简单也白了她一眼。
β迅速抬手指着简单:“孙子!”
在讲台相遇的时候,文潇潇向我投来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遗憾ย,也有些庆幸,像是找到了一个同伴。
我走回座位的时候,一路上余淮都在看着我。我余光躲避不及,只好抬起头也看着他。
然后他就偏过头去了。
六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结束的那天中午,β突然和简单冲进一班考场来找我。
“我们出去玩吧!”β兴高采烈地提议,“庆祝你们两个孙子都要背叛五班去学文了!”
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好啊,就咱们仨吗?
简单突然红了脸,嗫嚅着说:“还有韩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