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开始翻电话薄。并且轻声念。王雅文，139……。陈丽ษ红，135……。这两个人你该都很熟悉吧。如果你真要这样。我会打这两个电话去跟她们聊聊天。我想女人大概比较懂得女人吧。我让你老婆来帮我评评理。说不定我与你女儿还能做朋友，我们的年纪如此相近。
应该是在病房里。前面坐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男ç一女。
我很冷。有点抖。依然不动。也不害怕。
心里明白。要真的和他断了，而且不能再拖下去。我一刻也不想再拖下去。我爱的男ç人还在等着我。而这顿饭，该是最后的晚餐。我把钱又递到他手上。说，这个我不要了。
他说。一般人。车子那样从身边擦过去。都会吓得出冷汗或者哭出来，特别是女子。甚至会尖叫。然而，我看见你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你表情自然。好像从你身边刮ุ过的只是一阵风。你的脸神色苍白。满眼纯真。你蹲下去捡那些散在地上的东西。我把车停下来。我没有听到你的责备和咒骂。你一声不吭。我走过来给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你抬起头来。你对我微笑，你说没事。就在那个时候，我想这个女子太不一样了，想要认识你。
去过很多大医院。治疗都不彻底，依然反复的长出。最后父亲带我去很偏僻的一个小镇。用赤脚医生的土办法。每天晚上把中药熬成汁，洗上半个小时。然后喝一碗深褐色的药。内服外用，终于治好了我。到现在我的左脸靠近耳朵处的皮肤还是留有淡淡的棕色。
他说，要么我们出去吃吧。
回来以后，铭送我回家。我靠在他的肩上。他轻轻说，小可，谢谢你。
我知道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子就是燕子。短，睫毛弯弯，圆脸，脸上有婴儿淡淡的肥。熟睡的表情天真的像个孩子。她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只没有笔芯的圆珠笔。她的指甲被人修的干干净净。我想，这应该是周伟细心的爱。
……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听到门外有脚步徘徊的声音。我慢慢坐起来。披了一件大衣。打开了门。
我从包里拿出老王给的那ว一叠钱，数了四千给她。看着她说，你去帮我付吧。
我也可能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第四个范玲。我也只是个附属品。
是的，小可。你没必要对我设防，我们都是一类的女人。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说，我想大概ฐ你能明白我的心理，我现在需要有人听我说话。我快把自己憋疯了。
然后我告诉他我的位置。
一年了。我从未回忆过这些往事。
从他办公室回来。我裹了被子在床上昏沉的睡过去。
敬完那个ฐ恶心的男人以后，我一直保持着微笑。我对着这个桌子的所有人说。我说，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平时都忙着工ื作赚钱。刚才敬了吴总，怕大家说我厚此薄彼，现在我给大家都倒上酒。一起喝杯财酒。
老王会让我跟着他走一圈，等他一一跟熟ງ人打过招呼。他便跟我说，你去和她们聊聊吧。
回家打开门，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想不起来任何生活的意义แ。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是该恐慌还是害怕，或者是该哭泣。
我终于敢抬头看着他。
你究竟还想做什么เ？他厌恶的看了我一眼。抖抖的点起烟。
我说，有事情想和你谈谈。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他是不抽烟的男ç子。曾经那么洁净自好。
他问，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不是很清楚了么。我还得感谢你帮了我一把。不然我还在这个ฐ城市留แ案底。多么光荣的印记。
铭，有的时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需要这么刻薄的对我。
哈哈。他笑，神色凄厉。不是我想的那样？你玩我玩得还不够是吧？我还以为你是圣洁的不可侵犯的女子。结果呢？结果呢？
铭没办法压制自己的情绪。他失控得厉声大吼。
结果你是一个老男人的情人。他不能满足你么？所以你要找个年轻男ç人？
周伟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别人都沉浸ฤ在自己的快乐里。没有人去听他的吼声。也没有人来注意我的眼泪。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全部倒流回心脏ู里。混合了血液穿梭在那些心脏的空洞里。我睁开眼睛，屏住呼吸。看着他。
我说，铭，你听好我的话。等你冷静下来，你仔细的考虑我对你的爱。请不要怀疑我。我不说只是怕伤害到你。对不起，我是骗了你。到现在，我什么都不再奢求。只是希望你不要恨我。
他依然不看我。白了我一眼。他的表情深深的伤害着我。不可抗拒地伤害。沉痛地伤害。
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我把手放在胸口。继续说，声音已经恢复平静。
铭。我们认识这么เ长时间。你并不知道我的生活。你问过很多次，我都没提。其实，说简单一点，曾经我并不是一个自由的女子。在你遇见我的时候。就像你现在所知道的。我是一个有钱男人的情人，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二奶。我没有工ื作，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我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是那ว个男人给我的。我本来可以过的很好，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事情。我不相信有爱情的存在。可是，我遇见了你。我也曾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爱上你。但谁都无法预料感情。我和你在一起愈久，就越想放弃曾经的生命。期望重新活一次。你带我去看周伟和燕子，让我下定决心要重新来过。我想要一份平淡真挚的爱情。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爱上了你。并且想要为你离开他。而那ว个晚上……
我说的很慢，声音很冷静。我相信我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突然感觉说不下去，胸ถ口剧烈地疼痛起来。我知道，说出去的这些话，会像刺一样刺๐穿了他的心，刺๐穿了他的骄傲和他的自尊。我承认了我自己是这样可耻的身份，也就等于否定他之ใ前对我付出的所有感情。可我说的这些话，同样切进了我的身体。一刀一个ฐ伤口，疼得甚至没有血和眼泪。
我看着铭的脸。慢慢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过了很久，他似乎已๐经接受了我说出来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问。可是，你为ฦ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这样的局面里？
我忍住疼和眼泪。依然用同样的口气对他说，你让我如何告诉你？告诉你我是一个老男人的情人。我爱上了你，然后要你和我一起争取吗？我下决心留在你那ว里不走，是因为我现自己้喜欢上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重新来过。那天晚上我就是想要彻底结束这种生活的。
气氛很紧张。我的胸口越来越紧缩。心脏跳动非常厉害，仿佛要冲破胸口。瑟瑟的疼痛艰难地打击着肋骨。
他站起来，我看见他的右手紧紧握住。手背上的血管因为神经的紧绷，全部冒出来。
我知道这样的事实谁都接受不了。可事情就是这样，让人促不急防。他在突然的情况下，知道全部真相。
他已经知道全部。他却无法接受我爱着他这个事实，他觉得我的爱侮辱了他。我居然伤害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男人。并且是体无完肤。我知道，他已经停止对我付出的感情。已经停止了。从他看见老王的那一刻๑起。
他站到我跟前来。俯下身体看着我。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点头。
你真的爱过我？
是的。爱。
啪。他用力的耳光煽过来。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然后。他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周伟没有看我。径直跟了出去。
我的脸并不疼。他打的很响，但是一点都不疼。真的。
只是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也不动。我想起他第一次走过来和我说话的样子。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我的眼泪终于崩溃决堤。心脏猛烈急地跳动，我感觉左边心室不停扩大扩大……心脏仿佛冲破了胸口的肋骨，直逼到皮肤的夹层。我使劲按住胸口。伸手翻包里的药。我想我还有话没有告诉他。
我想告诉他，我的心很疼很疼。我想告诉他，我不想伤害他。我想告诉他，我为ฦ了他已经决定要离开那个男人，就在那个晚上。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
他为什么不肯多等我一个晚上？
原来幸福只是彼岸的幻影。我永远触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