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天长叹一阵，手放在皮东江的肩上说：
我只得赔笑说：
皮东江到底是成了家的人，考虑问题也实际周密些，他想了一阵说：
“你那两ä张照片我转给唐瞎子了，他确认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他听说你是搞民乐研究的，而且又很年轻，他十分高兴。”
她的话令我失望，但是我无法不谈这件事，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总有一天要弄清二胡的来历。
“其实一开始就得弄清福泉是干什么的？住在什么地方？要是他真的和唐瞎子有来往，那咱们也不防做一回他的尾巴，跟踪他盯着他，三天不行五天，五天不行十天，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
季雅芝一听就笑了却坚持着：
“殷商时代的纣王不仅荒淫残酷，在享乐方แ面也有他的独到之处。史书上曾有记录，他下令‘作新า淫声，北里之ใ舞，靡靡之乐’。但他觉得还不过瘾，还要大摆歌舞于郊野沙丘，以酒为ฦ池，悬肉为林，让众多的男男ç女女赤身裸体为ฦ他表演，他自己大吃大喝长夜狂欢。纣王长期沉甸于酒色之ใ中，不思民苦，最终导致周国兴而商国灭，他自己不得自焚而死。范先生，你说可怕不可怕？”
“你可能ม想也想不到，他就是我大伯唐云，就是你说的那ว个唐瞎子。”
我慌了，摇晃着她不停地叫喊她的名字，她吃力地挣开眼看了看我，很快又合上了。我问她这里生了什么事？她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摇着头，一颗泪珠顺ิ外眼角滚下来。
唐霞沉思片刻后，深深吐一口气说：
“你昨天晚上去什么地方了，半夜才归家？”
这一回我到没有觉得吃了多大的惊，来者是福泉。他对我笑了笑，用眼神瞅了一下桌台上的酒和菜。我也对他笑了笑，今天心情格外的高兴，随之ใ我又请饭店小姐再上了一个酒杯。就这样，我和奇特的福泉面对面喝起酒来，并频频碰杯，而且都喝了不少，我的头开始有了飘逸感。
我问他找我有什么เ事？他连忙从西装内袋中ณ取出一张报纸，十分感慨地说：
这回她总算了我一眼，还是不温不火地说：
她接过水道一声“谢谢”，然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此刻大哥手里托着一盘香蕉走进来，他满脸堆笑想找一个地方坐下，屁股还未落座嫂子却在他身后扯了一把，俩人无声而去。
他没把我的突变当一回事，还是一副散淡俗的神态，笑笑说：
《咸池》的旋律是什么样的？今天已๐无法了解，可是每当我想到เ“咸池”这两ä个字眼，眼前就会忍不住浮ด现出成千上万的人，击鼓吹啸喜洋洋，载歌载舞黄尘飞，巍巍ณ而壮观，无比的力量越了自然规图。
“你不是过去的你了，身份变了地位变了，她也不是过去的她了，她今年好像也有三十二了。”
“你是搞艺术的，今后少不了要和钱打交道，如今文艺圈的人走趟穴出场费就是一般人几年的生活费。”
皮东江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目光避开面带愧色地用劲点着头，此时此刻๑我心里也很难过，倒不是因为尤小慧那件事，而是从小长大的朋友，终于到เ了分别ี的时候，而且这次分手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说到เ这里，皮东江来了，他开始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谈什么，只是看出我和季雅芝情绪都很低沉，他轻松地和季雅芝打了招呼，随意地在我身边坐下来并递过来一支烟问：
“怎么脸色不对？唐老先生的下落已经找到了，他不肯露面，可是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我没说话，也没接他的烟，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
这时季雅芝轻声说了一句：
“我们正在谈论尤小慧，她离家出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
皮东江这才惘然若失地愣了一下，看看季雅芝又看看我，什么话也没说，长长地叹一口气，无力地靠近沙，默默地听着我们的话题。
季雅芝又接着刚才的话题深沉地说：
“尤小慧是个ฐ外表冷漠，心底善良的人。她了解到我和你那一段特殊的相识过程，一开始她对我有戒备心理，但当她和我已๐经无话不说时，反而又常夸我人年轻有学识，夸我的同时并有意提到เ你。她多次劝导我，让我主ว动和你建立那种友爱关系，可是我不能，不管她是诚心诚意的还是不得已๐的，我都不能做让她伤心的事，说到เ底她是恋着你爱着你的……
“记得有一次我曾告诉你，尤小慧晚上可能要出事，正是那天晚上她顶住了街坊同伙的威胁，不愿再参与做那些非法的生意，所以才遭到เ了那些人的纠缠和毒打。这件事她不愿意对你说，她觉得遭人屈辱是不光彩的，那次多亏你把她送到เ医院，她精神上的创伤得到เ了莫大的愈合……”
“也许这正是她脱胎换骨的一次良机，你还记得那个ฐ夜晚吗？我和尤小慧高兴采烈地动手生火做饭，当时她是多么เ轻松自在。她已๐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在那天向你倾吐自己้数年的种种痛苦和过失，可是你却突然向她提到เ了那把龙头二胡。我知道很多情况都是在不能预料中生的，如果可以预料到เ，你也绝不会提出那ว把二胡的问题。正是这件事，让尤小慧感到惊惶不安，让她感到隔在你们中间的墙从那一刻开始永远也无法逾越了。她知道，要是明白无误地说出龙头二胡的最终来历，将会意味着什么？因为正是这把二胡伤害了你要苦苦寻找的唐先生，她深信你无法原谅她……”
皮东江不动声色地听完季雅芝说的情况，干咳一声默然地问了一句：
“既然是这样，她为ฦ什么还是说出了龙头二胡的来历？”
季雅芝不假思索地说：
“你们去清云县之后，她来家里找我，坐了两个多钟头，向我谈了这些话，她一直在流泪，至始至终都念叨着一句话：我是爱他的，可我又伤害了他。虽然她没有说为ฦ什么เ最终把二胡的来历告诉你，但我知道她的心，她不愿意再看到เ你左一次又一次苦苦的追寻唐老先生的踪迹。你的追寻一天不停止，她的心就一天也得不到เ宁静。她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也承受不住巨เ大矛盾的折磨，所以她最终选择把真相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