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件,黑字如蚁,蛇行蜿蜒在眼底。头开始疼起来,最近失眠愈厉害,午夜梦回,总有一些暗红如妖魅般不清晰的东西徘徊不去,围绕着我,将我撕扯得血肉淋淋。惊醒过来,就是一身冷汗,连床褥都沁得微湿,便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直到天亮。
独居以后,我换掉了所有能换的布置,墙纸,窗帘,沙,家具。心里希望能将过去全部扔掉,生怕会睹物伤情。其实明白,就算把房间腾空,我又怎么丢得去这个咫尺见方里的一切?便是空气,隐约还有昨日的气味。
下了电梯,吴叔在门口站着,看到เ我诺诺说:下午有个小年轻来找你,我说你不在,他说那就在你门上留个字条,我就让他上去了,谁知道……,他说是你的朋友,登记的名字叫李龙。
我啐他:你当我是吃的呢,还含在口里,要不要放点味精胡椒。
爱情如雨后的新草般疯长。
我问小凤:你早上有没有告诉仓库早ຉ点送来?
许飞说:你应该试那件橙色的,你皮肤白,穿深色对比大了,显得脸上没营养。
把结果告诉程润明,他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拿着入货单看了半天,仿佛自言自语:怎样才知道是谁订购的这批货呢?
她跟着念了一次,也笑起来:为了偷懒不读书,原来季节的变化也可以成为借口的。看来你那时候一定成绩不好,呵呵。
我干笑两声:是。因为王子帅,又有钱,满世界都是姑娘追求他,争先恐后,趋之若疾。只要拿着撮箕在街上一扬,就是满满一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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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接起来,林芮在那头微笑:什么时候来玩?好向你请教下怎样让我弟弟舍弃每天睡懒觉的习惯。
电梯口撞见小凤,她笑:今天宝马7又顺路?
心里想着个ฐ词:噱头。点头接着说:恩,可以每半月搞一次路演,顺便邀请排名靠前的选手来秀一秀。决赛时请几个业内行家来,选出1、2、3名,第一名就是我们的代言了。说罢,我拍拍手上的面包屑,仿佛已经万事ok。
自然是三个人一起吃饭,不愿意做小情人的电灯泡,却被拉着一起,做了他们的掩护,还得看他们眉来眼去。
下车时,正撞上几个ฐ同事。嘴迅放大,成o形。仿佛我一夜之间,变形成了恐龙。
经过他们身前,我回头,那个女人,一脸笑颜如花。
我笑着由他付帐,叹气:还是那句,有钱真好。
然后查黄页,联系演出公司询问价格。努力的告诉别人,我们是大公司,做得好,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直到口干舌燥声嘶力歇,只争取把价砍到最底。最后别人问:什么时候做?
拿过话筒,音乐起,心跟着忧伤。
他哈哈傻笑:我只当是童言无忌。然后高声音叫:来,我们敬李雯一杯,祝她步步高升,下个月再请我们吃饭。大家哄然说好,七手八脚地端杯过来。
一想果然说错话,啐她一口:死远点,小心我撕了你这破嘴。
我一笑:陈年旧事,不值得重提。我现在不过是请辞的仓管一名。
捉狭心又起,我说:这样也有饭吃?你不如折现给我,我给你打个8折怎样?末了,又加上一句:富家一席宴,贫家十年粮,我可是穷人。
半小时后,我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一瘸一跛,蹒跚如学步婴儿。
我一笑,说:不是,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段时间。
我笑了笑说,人都已๐经散了,赢不赢又有什么关系。
哎哟,我叫起来,把手上的衣服向她打去。她左挡右架,一心两用,这头对我横施毒手,那ว头口里犹说:恩,拜拜,我也想你。
进门的时候,老妈正在客厅看电å视,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生日快乐,老妈。
放开时,她眼里闪过一大片温柔。心里有些触动。
爸爸去世得早,老妈一直过着独居的生活,看似洒脱,心底里,原是和所有女人一样,希望能得到เ关爱。看着她半头的银,额头上深深的纹路,那是岁月的刻度,一道道刀削斧斫。心里惭愧,原来,我竟是如此不孝。
把礼物一样样拿出来:喏,给你买了件衣服,小凤送你的帽子和围巾。拿到光碟的时候,迟疑了下,轻描淡写说:这是越剧ຕ碟子,同事送的。
小凤扁着嘴不屑地偷笑,那意思仿佛是说:小样,你就准备这样糊弄过去?
果然,老妈问:哪个同事啊?以前有没有见过?
小凤憋不住接口: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老总,对李雯可好了。
天下本无事,皆因多出了一些小凤这样的家伙。我横她一眼,忙解释:你别听她乱ກ嚼,没有的事,只是上班的时候随意提到,他是老总,既然知道了,送点东西表示ิ下很正常了。
老妈叹了口气:唉,你也别太……
我立马切断话题:打住!此事押后再议。今天都有什么菜啊?有点饿了。
一说到吃,小凤也叫起来:是啊,黄姨,我的椒盐排骨买了没?
我鄙视她:就知道吃,和猪有什么เ两样。
她哈哈一笑,拖着老妈:走,黄姨ถ,我给你帮忙去。
有她去帮忙,我乐得清闲,倒了杯水,歪在沙上看电视。
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拿出来看,心里一震,竟然是林少锋的:晚上有空没?一起喝杯咖啡?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来找我,我也刻意不去想他。曾以为已就此了断两两相忘,却未料他会又来消息。
于是我回他:呵呵,有什么理由?
片刻,他复过来:想你了,算不算理由?
瞬时犹如雷击,几个小字,却愈千斤ภ,重重锤在我心上,他竟然如此直白,甚于以前。我应该怎么复他?想着,人竟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