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哈哈，”小杰递给我一根点着了的烟，“酒桌上的那些精神呢？”
我说：“当神仙不可能，但是等我有了钱，我还真想找这么个地方住着呢”
小杰没皮没脸地笑：“大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政府都号召让一部ຖ分人先喝‘膘’了呢”
听大雁悲鸣，
“魏延是谁？”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装ณ憨道，“也是咱们的伙计？”
我把大哥大递给林武，顺手拍拍他的腿：“别瞎分析了，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董启祥乜了胡四一眼：“这事儿你得问胡四”
回来的路上，我的心情很糟糕，感觉自己是一只孤单的雁，漫无目的地飞
“那么你跟他交朋友了吗？”
“陈广胜艾怎么เ，不认识了？”小广的声音很冷漠，但听不出挑衅的意思
刚吃了早饭，管理员就打开了铁门：“杨远，提审”
“坐过，跟我在一个中ณ队，后来林武也发去了，我们仨关系很好，你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一年多了”
我继续“点憨”：“你不用解释，打人是政府不允许的，快跟我去队部”
胡四说，林武拉了一帮兄弟，专门瞅谁家在聚众赌博，然后就带这帮兄弟去人家家里“看场子”起先是通过熟人，冒充赌博的跟人家一起赌，后来直接亮了身份，告诉人家他们要“抽头”，人家当然不愿意，他们就连唬加诈，甚至把人家的家也砸了设场子的当然不敢报案，有的就忍了，有的拉人跟他们干了几次，结果都被林武他们给制服了，那些实在不听话的，他们就把公安和联防也搬出来，搅得人家四处躲藏，最后乖乖๔地让他们抽头林武他们也很有能力，一般公安抓赌，他们都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彼此相安无事，最后设赌局的人还非常需要他们呢……林武说了，将来全市的赌棍都是他的“手下”
青面兽不走，摸着下巴在念叨：“谁这是？真他妈面熟ງ……见过面……”
胡四淡然一笑：“别ี跟我客气，我还等着你在社会上照应我呢”
这间屋子像一间普通的教室，不同的是，教室后面有一排大铺，铺上整齐地码放着一些豆腐块一样的被子…启祥让我们列ต成一排在黑板前站好了，拍了两ä下巴掌说：“同犯们，我们中队又来新人了，大家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在心里直想笑，这也欢迎翱还新人呢，整得跟参军似的
段所用一沓报纸敲敲我的脑袋，语气暧昧地说：“你小子傻啊……得，回老地方แ呆着去吧”
管子站起来，把一只手掰得咔咔响：“怎么เ？跟我拿‘怕头’是吧？来吧，哥哥跟你过上两招”
“杨远，你认识一个叫宋文波的吗？”还是在那间审讯室，胖警察问我
武警矜起鼻子，用单面鼻孔哼了一声，悻悻地走了
我把发酒疯的大哥捅了以后，他开玩笑说：“你小子更毛楞，来不来的就玩儿真家伙，还说我呢”
那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正跟牛玉文在宿舍楼下踢球，警车就来了，直接开到了操场
我突然觉得周阿姨ถ其实是个很可怜的人，唉，那时候成分不好可以压死人
“我有个当作家的朋友，他曾经根据我的外号，对蝴蝶发了一通议论，”杨远清了清嗓子，“听着艾我给你朗诵朗诵蝴蝶——美丽而温顺ิ，喜欢阳光】当烈日临ภ空，在崎岖的山路上，在清凉的小溪边，你会看到它翩翩起舞的影子↑惧怕寒冷，早春或深秋的清晨，它会张开翅膀，面向太阳取暖蝴蝶喜欢吸食花蜜，在寻觅不到花蜜的时候，它也可能吸食烂果或蛀树渗出的汁液，以维持生命峰峦之颠，是它的聚汇场所；山隘孔道，是它飞翔的必经之路有一种蝴蝶，在受到惊扰时，能迅速张开翅膀，酷似攻击前的眼镜蛇，恐吓敌人，籍以自卫少顷，便腾空上飞，直上云霄，逃之夭夭〓哈，怎么样？跟一首诗差ๆ不多吧？那可是个高人不提他了……跟你说实话吧兄弟，我一直在拖着这条命呢娘的，我全‘吐鲁’干净了，立马上路我死了，有些人满意了，可我呢？我还没活痛快呢呵，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慢慢跟我呆着吧，呆长了你就知道我为ฦ什么要这么‘黏糊’（拖拉）了唉，我这心里憋屈得慌啊……兄弟，我是个苦孩子出身既然你喜欢听，我就跟你好好聊聊聊完了我也就快要死了，我死了以后你能经常跟你的朋友们念叨念叨我，我也就知足了要知道，我从年初就进来了，到现在还没真正跟人说过这些事儿呢”
我扑拉了两ä把头发，哈哈一笑：“你行，刚才耍我大头啊”
小杰把脸一搭拉，正色道：“咱哥儿俩一样，都不是空着吹蛋的主儿，”转头对天顺ิ说，“抽根烟你就走，别让广元和常青等急了‘设备’都给我支棱好了，一旦哪个反动，直接开枪，打腿，只要不出人命，天王老子也会原谅咱的，我就不信天王老子见了这种钱他不动心记住了，钱必须在你手上，从楼道里跑出来以后，你上蝴蝶的车，我用摩托车带着广元他们走蝴蝶，你千万在广元和常青面前别ี露头，尽管他们心里清楚你在背后策划，只要他们没看见你，即便将来出了什么麻烦，你也有话说不是我在这里说些不信任弟兄们的话，我是吃亏吃多了总结出来的经验，祸到临ภ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出啊”
天顺附和道：“这话没假，一根筋，撅起来不认亲艾何况这么เ多钱？”
小杰喷了他一口烟：“什么钱？我不是说钱的事儿，好了，赶紧走吧”
天顺刚要抬腿，我拉住了他：“兄弟你的了，保重！”
天顺笑得很憨：“怎么搞得跟上刑场似的？嘿嘿，有票子在那儿顶着，我不会出事儿的”
小杰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跟广元他们说蝴蝶也参与了，都划拉到一块儿不好”
天顺边走边说：“我不傻，他们也不是膘子，知道得多了容易死人”
天顺一走，小杰就上炕躺下了：“估计这一票肯定能成功，我打算好了，钱一到手就杀了大牙，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妈的脑แ后有反骨艾吃着孙朝阳的，背后‘掂对’孙朝阳，这种人咱们能留着他吗？”见我摇头，他没趣地笑了笑，“说着玩儿呢……操他妈的，累死我了，要不孔夫子就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呢，动脑แ子比动他妈体力可累人多了，哈哈，蝴蝶，我这智商不在你之下吧？咱哥儿俩这一联手，还有别人活的吗？操，孙朝阳才到哪儿？”
我挨着他躺下了：“别ี小看孙朝阳艾毕竟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
小杰嗤之以鼻：“不管用，前几年他之所以能混起来，那是因为咱哥儿俩没在外面的原因”
我不置可否地一笑：“慢慢来吧，是大是小还得扔碗里滚滚”
“蝴蝶，”小杰忽然坐了起来，“你说万一这一票又砸了，孙朝阳会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躺着没动，“到时候再该死该活不由人，大不了一拼”
“拼？”小杰笑得有气无力，“我也就是嘴硬罢了，唉，咱们的势力比人家差了一大截啊”
“所以咱们才会这么เ拼命的，不然整天把脑袋别在腰上干什么，耍猴儿？”
“是艾不把姓孙的砸沉了，咱们永远混不成老大”
“呵呵，你他妈跟胡四一个德行，都惦记着人家朝阳哥这点儿地盘呢”
小杰又躺下了：“胡四？胡四算个屁，除了有点儿脑子，杀个ฐ鸡都能吓出尿来”
我不想跟他谈论胡四的事儿，岔话道：“万一这票砸了，你打谱怎么办？”
小杰咬牙切齿地说：“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我隐了，跟他来暗的，迟早杀了他”
我把胳膊垫到脑后，望着昏黄的屋顶，喃喃自语：“没意思艾都是他妈钱给闹腾的，你说咱们跟孙朝阳前世无冤今世无仇的……唉，可话又说回来了，还是他先惹咱们的，咱们想发展点儿势力，他楞是想把咱压下去，不折腾他折腾谁？我算计好了，孙朝阳只要一倒，别的都不管用，什么凤三啦，什么周天明、庄子杰啦，一砸就沉……所以我说，就应该先从孙朝阳下手，他完蛋了，其他的都完蛋，这叫那什么‘米诺效应’，谁让他先来惹我的？砸”
小杰插话说：“他先惹你？哈，孙朝阳过得好好的，你跟胡四先去抢人家的饭碗嘛”
是艾我无声地笑了：“不说他了……也许咱们想多了，没准儿这票很顺ิ利呢”
闷了一阵，小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从胸前摸出一个ฐ紫ใ色的小雕塑来，是关公
小杰小心翼翼地把关公摆在窗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跪了下去
墙上的挂钟走得很慢，像小时候我用弹弓打土墙那ว样，隔很长时间才噗地响一下
拜完了关公，小杰的脸挂上了轻松的微笑：“蝴蝶，我估计这票没问题，关老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