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和花冰依然挖野菜,只是不管蹲在哪里,脸总是朝着花云的方向,一会儿抬头看看,一会儿再抬头看看。
“万氏你个作死的。不就是擦破了点儿皮,赖在炕上咋就起不来了?要死要活的不做事,只惦记着搂男人了是吧?花家没你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贼媳妇,赶紧的起来干活去。难道还要公婆伺候你呢,娶了你这样的懒โ骨头进门,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什么เ破落户教出你这样的懒闺女,这是来祸害我们家的呀…”
“我去前院打听打听。”
花云心里叹气,这么实诚的人她从来没见过。她见多的是为ฦ了一口吃的一口喝的,背后下黑手要人命。看着花家另几个儿子不是这样的啊,不然怎么เ私藏钱?这花长念是怎么长大的?
“娘,娘,你别…”
“没事,别ี怕,让你爹赶出去——”
“爱谁谁做,关咱啥事?”
只是,后院传来的骨头香让人一阵窝火。
张氏已经往回走了,没看见。
几个ฐ孩子都不屑撇嘴,花长念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没威严了。
“叔,诊费谁出?药钱谁给?”
李氏和后头人没一个脸上好看的,谁都知道这孩子是在咒他们不得好呢。可不好上前呵斥,花雨那ว话里只说恶人恶人,谁有脸上前承认就是自己呢?
花雨一听,嚎的更大声了:“娘啊,你可千万别ี抛下我们不管啊…”
花长念喜的直摸脑袋:“云儿会说话了,会说话了…孩他娘,要不,我去请郎中来看看,指定吃几幅药就全好了呢。”
花云惊异,莫不是万氏在里头忙了半天就是做那只野猪给别人吃吧?她知不知道自家一块也吃不上?
吃!
这一刻,花云虔诚望着从未见过的清澈蓝天真诚祈祷,心好痛…
花云对另一男人花雷也高看不到哪里去,但念及他还未成年,看着比他老子有担当的多,对他倒是赏了几分脸。听他让自己喊哥,花云嘴皮子一动。
花冰已经挪到她裸露的小腿处和花雨一起嚼榆叶,没人发现。
说完,妇人不停磕头,声声作响,很快原本就青紫的额头渗出血丝。都是自己没用,要是将云儿喂饱了,她哪会做出那样的事儿?又怎么会被婆婆教训?眼下不知孩子怎么样了,要是有个万一…万氏的眼泪苦似黄连。
万氏眼睛酸了酸,都是亲儿子的,咋差别就这样大?
一锅鸡,六口人吃了肚儿圆,鸡汤都喝了底朝天。
小花冰满足的躺在被子上揉肚子:“明个ฐ儿还要。”
花云点头:“有。”
花长念和万氏眼里隐隐担忧。
第二天,一行四人慢悠悠晃到枯树后,屏息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只更肥的野鸡路过,被砸了脑袋昏了过去。
小花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大姐,明天还来不?”
“来。”花云在枯树底部踢了几脚。
肚里有食,心里有光,四个孩子又玩了好久ื,才打了些猪草,回了家。
花长念对着肥肥的山鸡说不出话来。
“云儿打的?”
“恩,大姐最厉害了。”
花长念大手落在花云头上,摸了下。这是老天补偿这孩子受的苦吧?
花云侧过脑袋微皱了眉,虽然她喊爹了,可是,不意味着这个男人真能对着自己为所欲为。尤其是,他竟然敢摸头!想被砍掉手吗?
当然,花云只是想一想,人呐,有时候就得认命。不是无奈不是失败,而是为ฦ了一个更好的开始更好的未来。
花长念手心落了空,心里那个失落,和万氏一个想法,被自己孩子嫌弃没用了。
这次炖鸡,李氏没来闹。只是等鸡端上桌了,前院几房的孩子除了大郎花顺风都跑了来,一个个咬着手指头望着桌子不动弹了。
花长念和万氏心软,想招呼几个孩子上桌一起吃。可再一看那ว排小脑袋,这是九张喂不饱的嘴啊,自家孩子能ม吃到几口肉?
要是搁在以前,两人不待犹豫就让人落座的,可这些时日,在花云仿佛平静的注视下,两人内心那煎熬啊,总是觉得对不起孩子。
不免犹豫了。
花云看在眼里,私心不好,可对自己的孩子没私心,那ว更是糟糕。还好,不是无可救药。
花雷花雨花冰也有些顶ะ不住了,平日里再闹别扭,总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而且都是一群孩子,虽然跟着大人起过哄,可也露过善意。
也不免迟疑了。
就这样,五口子人全把目光落在花云脸上了,就等着她发号施令了。
一群孩子也只看着她。
花云叹了声,自己้如今也只能做做这样的主了。
筷子敲敲盆子边沿:“这,是大房的私房,拿你们的私房来换。”
一群孩子哪会愿意啊,可花云自从好了就像换了个人,不再往他们跟前凑任由他们欺负不说,他们一看着她的眼睛就发慌不敢抬头,听得她这样说,竟拿不出往日的泼皮耍横来。
花香儿看看盆里的鸡肉,吞了口口水,嘟囔道:“不过几块肉,小气的,还拿钱换?一屋子穷酸命有那个福气吗…”
也不知道她是真懂ฦ这些话的意思,还是她只是学舌,但花云心情不美妙。她喜欢“正常”的孩子,这个正常的范畴包括柔软、弱小、可爱、呆萌、友善、懂ฦ事、坚强、自立等等等等,她没在花香儿身上看到一点半点,所以,花香儿是个“不正常”的孩子,自己没必要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