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解开麻布袋子一瞧,更气了,粒粒干瘪,这是把最差的粮食给拿来了呢。都是高粱粒子,还没脱壳。
他不明白李氏到底顾忌什么,可只要知道拿花长芳说事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就可以了。
花云示意花雷,让花雷一句一句的问,郎中便把万氏的身体状况一条一条说的清楚,好吃好喝,闲着啥重活也别干,养个ฐ三五年就能补回来些。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个七八年,直接埋了吧。
花雨听着便叫道:“祖父,祖母,我爹娘挣的都上交了,您二老可怜可怜我们,多少给两ä个,别ี让我们没了娘啊。没娘的孩子可怜啊,没娘的孩子苦啊…怎么เ就叫我们没了娘啊,让那恶人天打雷劈啊…”
花云点点头,小姑娘这嗓子又尖又细,该有人听见了吧?
花长念和万氏也高兴,凑上来眼睛亮晶晶:“云儿,再说一遍。”
花云一动不动,就站在上房旁边。
野猪小眼睛一眨巴๒:这丑八怪是在挑衅爷?
见花雷随手在面前一抓,一群在几人身前身后飞着的小飞虫被抓住几只,摊开手掌心只有几点黑。花雷嫌弃的在衣裳上擦了把。
只是花云之后便没再说过别的,花长念早晚对着她喊爹都没让她赏脸学一声。
花长念双手捂着脑袋,闷闷道:“咋请郎中?诊费,药费,咱又没钱,爹娘怕也不会给。”
普通的农家小院,一群男ç女围着几个人。其中两个ฐ成年男女双双跪在一对老夫妇面前,垂首哭泣,身子不断战栗好似秋风中的黄叶。两人身后,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悲愤的伏在一个女孩身上。
李氏又被气得胸口疼。妖精。
晚上自然就点到方氏上阵。方氏还真有一手好厨艺,她秀才爹对女儿不薄,教导的出色。可惜,方氏出嫁前用的是小炉子小锅铲,谁让秀才爹讲究个“雅”字呢。对着大锅台,方แ氏就有些无措,她嫁过来基本就没进过厨。一咬牙,记着以前的经验,多放油多搁肉,自然出香。
虽然没炒匀,可香啊。
一家人吃得撒欢,李氏却吃不下去:“方氏,你这是把咱家的油都搁进去了?肉条子也全切了?”
方氏低头不说话。
花老头也心疼,更受不了这样吃法啊,不是难吃的要命,就是耗费的要命,这日子还咋过?怎么都觉得上次吃万氏烧的饭菜都是几次轮回前的事儿了。
“你在家又没事,好好指导几个媳妇手艺。”
这在寡言少语的花老头身上,算得上重话了。就这手艺,能见人?
李氏阴着脸,头次二话不说附和了花老头。
她仔细瞅着呢,从李氏到方氏,不管是大大咧咧还是暗藏心思的,或多或少脸上都露着不好看。这是不甘心?还是不服气?
李氏觉得不好,她可没指望花长念给她养老,想想老了动弹不了了,天天吃这些鬼东西过日子,她都想一头撞死了去。再说,那ว天花雷小崽子说的话,现在看着几个媳妇的脸色,她就信了十成十。现在都有了反心思,以后还不反过来让自己老两ä口伺候他们呀。不成,这股邪风现在就得杀下去!从做饭开始!
花长芳一边嘟็了嘴:“后院的啥时候好呀?”
李氏顿了顿ู,要紧的还是给小女儿说门好亲事,到เ时候出了门子,看她不把大房那些人往死里整。
要大房听了这话,还不得笑死,老太婆啥时候没把他们往死里整了?
眨眼几天过去,花长念短工ื到了头,又拿了五十大钱回来。没上交,这就是大房目前唯一的财产了。
花云一枚一枚划拉着铜子,兴致缺缺。能买啥呀?割块肥肉靠点儿油也就去了。
花雨还不舍的抹把嘴:“姐,咱们再瞧一会儿,晚些去买条肥肉靠油。”
花云一顿,瞧花雨比划ฐ出来的那ว一条,比她手指头大不了多少。
这日子,真穷。
要不要进山去再弄点儿什么เ吃的?
花云认真思索,一阵重重脚步声传来。
“哟,大嫂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呢?不怕长懒骨头。”
花云眯着眼瞧,正是砸了自己脑แ袋的花长芳。
细白脸,长眉毛,大眼睛,长的不丑,就是嘴太臭。
花长念和花雷不在,出去砍柴了。屋里没人搭理她。万氏想起来,被花雨按住了。她瞧了花云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要她一说要起来下地做点儿啥,大女儿就静静看她,看得她直冒汗。
花长芳脸上挂不住了:“你们仨眼里还没有长辈?见了姑姑也不知道行礼问好。”
花云不屑搭理她,花雨花冰一肚子火气。
“姑,你倒好咧,我娘头上咋来的?我们是不是要跟着你学?”
花云心里一乐,弯腰把垫着桌脚的砖头抠了一块下来。打算用行动支持花雨。
花长芳往后一退,又觉得丢人:“大嫂,你眼睁睁看着你崽子打长辈呢?”
万氏哪敢啊?可从花云手里夺砖头,她…好像更不敢啊。
“他小姑,你是有啥事儿?”
花长芳诧异睁大了眼,自己都发话了,万氏竟然没收拾几个小崽子?真是翅膀硬了,想飞了,别ี忘了他们还得在自己้娘手底下讨生活。想上前打骂,可花云把砖头掂了又掂,不敢。就这样走了,不甘。
“喏,这是娘给我扯的布,大嫂闲着没事,多少干点儿活,给我裁é了呗。”
那个颐指气使理所当然啊。
这活儿哪是活儿啊。这是万氏以往做的最简单的了,应了声就要接过来。
花云换了边手,默默从一边针线筐子里拿出大剪刀,往前一递,剪刀尖冲着花长芳额头。
花长芳白了脸,高声喊:“你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