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大太太微微叹了一声,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许久ื才半垂着眼睑道,“她人既ຂ然走了,那就好好抚恤她的家人,先送五十两银子过去吧……”
大太太目光骤然停在夏香身上。
倒是绿芜忽然跪在地上结结巴巴๒的插了一言,“回老太太,其实四天前我们房里就没有灯油了,姑娘夜里头做绣活都是用的烧剩下的残烛。”又抿嘴,低低道,“至于灯油是如何没的……姑娘也不知情。”
陈姨娘同秦妈妈身上都是汗津津的,穆晓更是吓的头都不敢抬。
大太太连忙点头应是。
这口气,任凭她再理智也无法压下,一时觑眼冷哼道:“哟,听你这意思,是我没资格拿走这块帕子咯?”
终于,她有些坐不住了,抬起头柳眉倒竖,嗔道:“你看够了没有?”
“好吧,那ว我便明说了。”穆老太太徐徐拂着袖口上用银丝线绣着的飞鹤,开口道,“十四年前我们将你从江家接来,第二年阳儿出生的时候,便有了你们二人间的婚约。”
穆言心中清明,眼下穆老太太不与她说话,一则是因为在用早饭,二则也是在给她立规矩,让她明白这里谁最大……
秦妈妈立在一侧,仿佛空气一般,穆言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穆言眉心微动,停了手中ณ动作,收回篦子。
“奴婢只是瞧了一眼,好生精致呢。”月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小声道:“看得出来言姑娘很用心。”
桃红出门前就料定会是如此结果,如今被拒,倒也不觉得尴尬了,她微笑着捏着荷包退回穆言身边。
又眨了眨眼睛问道:“您要用?”
桃红道:“在。”
周妈妈顺势将方แ才之事细细告诉了胡妈妈,又不动声色转达了穆念柔的意思,小声道:“六小姐本来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没想到เ竟在门口听到เ这些贱婢在背后议论主子,还说些不要脸的轻狂话。她被这些贱婢冲撞,一时气不过转头回去了。不过她留了话,说如何处置贱婢,让老太太定夺便是。”
穆老太太是盛京慕容氏家嫡长女,慕容氏祖上也是开国元勋,袭了侯爵三代,到了穆老太太父亲这一代,虽然也承袭了祖上侯爵位,然而朝廷变革太快,皇上推行新政,各种权利也分的很快,慕容一族所掌控的军权被朝廷新า起势力瓜分,只留了个空架子给慕容家。
自打穆言与秦妈妈对峙过后,这院子便安宁了许多。
穆大太太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侧着身子冲彩月摆手道:“给大姑奶奶家的礼单再添一对赤金镯子,其余就按照单子上的办吧。”
穆言则心平气和对她道:“妈妈您说,这种人是不是傻?既为奴才,自然要为主子谋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试问一句,逆而行之,能有好吗?”
穆青眼神一凛,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姨娘养的种子,如何与我这个嫡出小姐比。”
穆言深深看一眼桃红,十四岁的她充满了朝气,脸上始终带笑,一双明眸水汪汪的,犹带着天真。
小时候因她的存在,他也曾被玩伴们嘲笑过为此,他还欺负过穆言,拿她撒气。
但每次受了欺负,她都默默的擦干眼泪,还要拿好话哄着他开心。
数年下来,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เ样的态度和感情,他自己也渐渐有些分不清楚了。
捏着手中一片半残的葡萄叶,穆朝阳终于收回了目光,淡声道,“既然不舒服就让她多休息吧。”
春香呼出一口长气,点头应是,一面做了送客的姿势。
大同从袖内掏出两个ฐ小白瓷瓶子,低声道:“爷,那这药怎么เ办?”
两ä瓶瘀伤膏药,都是宫里头的东西。
穆朝阳目光落在瓷瓶上,许久ื才一拍大同的后脑勺,懒懒โ道,“本大爷拿出来的东西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大同嘿嘿笑了两声,把瓶子递给春香道,“这是我们爷给你们姑娘的,让你们姑娘省着用,用完不留疤。”
递上了瓷罐,穆朝阳背着手缓缓离开了竹笙院。
春香这才明白穆朝阳是来送药的。
她心中冷哼,这穆言何德何能,竟让大爷亲自来送药,可转念又一想,毕竟将来要嫁给大爷的人是穆言,弄不好,她就是将来的穆大奶奶……
从前有秦妈妈在,她跟着胡闹欺负穆言,如今秦妈妈没了,她要是再胡闹,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开了这一点,春香对穆言的态度忽然就好了。
进去回话的时候,她格外的恭敬,小心翼翼递上药瓶,轻声细气道,“大爷说了,用了这个不留แ疤,还叮嘱奴婢,要姑娘好生休息。”
桃红与绿芜看着那莹白药瓶子,别提有多开心了,急忙捧过来让穆言瞧。
穆言却兴趣缺缺,只是胡乱的看了一眼就命她们收好。
她甚至不往伤口上抹。
穆朝阳待她的好,她实在不敢轻易收下。
前世,穆朝阳也曾待她好过,也曾耳鬓厮磨,也曾誓海盟山,也曾视她为唯一过。
可是后来却变了,以为会对你好一辈子的那个人,忽然就让她冷了心,冷了情。
那些美好的誓言,那些热闹闹的温存,他又说给了别的女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