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理儿。”沈萃刚才没插上嘴,这会儿赶紧接过话道:“天佑十年的时候,安西来使,要同我朝比赛马球,咱们当时都不熟悉马球,自然赢不了,从那以后先皇下令组建皇家马球队,咱们就开始时兴打马球了。”
沈荨天真归天真,可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上去会碍了沈彻的事,但若是当着纪澄这个外人的面儿,沈彻总不好意思训斥她,沈荨想得十分美。
不过宫中美女如云,建平帝如今又正宠幸黄昭仪,未必看得上她这商户家的姑娘,纪澄整理好心态,只跟着黄氏、纪兰同其他姑娘等随着内侍去了御台。
“进去说话吧。”沈御一边说一边抬腿往正堂去,沈萃和纪澄忙地跟上,弘哥儿则牵着纪澄的衣角往里走。
纪渊点头称是,沈径一听心里就着急了,若是没有纪渊,他如何好意思一个人去看纪澄,立马道:“上回澄表妹落水受凉还没好么เ?我也去瞧瞧。”
齐正回过头来,见齐华同一生得国色天香的女子并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底还是二哥有经验。”沈径不得不感叹,“二哥这是第几回遇到落水的小娘子了?”
纪澄这段时日跟着沈芫学了不少东西,这才知道举办一场雅集得花费多少心血,又得有多少巧思在里头。很多心思都是用在看不见的地方的,每一处都要务求周到细致,否则就会落人口舌。
纪澄也没有上赶着去讨好,那样反而沦于低贱,越发叫人瞧不起。
杜御史的确是会养花之人,那五龙团,一株五朵,五朵颜色各不同,分别是墨绿、碧绿、草绿、嫩绿、嫩黄五色,花瓣呈龙爪状,就像五条腾云驾雾的团龙。无论是颜色还是花型,即使放在秋季,这五龙团都当得起菊花之ใ王,何况如今是初ม夏四月。
沈芫说完,沈荨、苏筠、沈萃都往纪澄看来,纪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家是经商的,同贩夫走卒都有往来,若要论消息,这些人其实比许多人都灵通,我也是托他们打听才知道哪家花农有珍藏的花卉的,算不得什么本事。”
“我们是要去亭子里吗?”弘哥儿觉得真失望,得月亭他又不是没去过,干嘛费这牛鼻子的劲儿晚上去。
其实这里头也有一番讨论,时日将近,都在思考如何给王四娘回帖,沈萃道:“就说澄表姐病了,咱们要在家里陪她。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เ回事,这么说好叫王四娘知道,咱们家的姐妹不是她可以随便欺负的。”
“还求先生指点迷津。”纪澄恭恭敬敬地给余夫人行了礼。
沈萃长这么大很少遇到她娘对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娘,你这是怎么了嘛ใ?就因为一个纪澄,你就看我不顺眼了,觉得她处处都比我好是不是?”
“要不要看看我的脚?”纪澄降低声音,以一种来遥远而空灵的声音对沈弘道。
不过过不了多久,纪澄就知道桐乡曾家是何等人家了。曾家是百年诗书世家家里曾经出过十几位进士,其中一位还官拜丞相一职,算得上是底蕴十分深厚的人家。
霓裳垂着眼皮,用余光打量一下这位晋地来的表姑娘,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份雅致本事。
沈御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沈彻本事大,瞧着素日游手好闲,但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人生得又清俊如玉,貌比潘安,容赛卫阶,便是不风流,那也天生就带了七分倜傥。他不找人,人还跟飞蛾似地往他身上扑,甚至是男女不限。
那纸鸢挂在树梢上,离地面有五、六丈的距离,树干部分又是光秃秃的,便是爬树都很难够到。
王四娘听见沈芫提了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但是并不接话。王四娘出身自然不凡,又有姐姐是淑妃娘娘还生了大皇子,为ฦ人骄矜傲慢一点儿也能理解。
“回老祖宗,阿澄刚来京城,这几日正闹水土不服,也不好过来。长春苑的名儿我在晋地就听过了,这不赶紧地养好了,就央着姑母带我过来。”纪澄甜甜地笑道。
这舞剑于女儿家有些奇特,但是晋地北临胡虏,家家户户都尚武,所以当地的姑娘也有耍剑玩儿的,一则可以强身健体,二则ท有时也能吓走登徒子。
苏筠实在是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题,直觉当然是“不可能啦”,但是既然考倒了沈荷,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能向前进吗?可是明明就不可能呀。苏筠心想,难不成沈荷也是像自己这样想的,所以说了“可能ม”,其实答案就只是简单的“不可能”?
当然这些人纪澄都只是用余光扫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打量。
原本如今的沈大老爷继承爵位后,老太太就该搬到别的地方去颐๖养,但因着沈大老爷和安和公主都十分孝顺,坚持不让沈老夫人搬离她住惯的地方。
纪澄认认真真地听着,还不时点头,回握住纪兰的手道:“多谢姑母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阿澄心里都明白的,姑母这些年过得也很不容易。”
纪澄耳畔飞红,只垂着头不说话。
其实也不是纪澄的修养到位,只是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而已。
榆钱儿虽说打十岁起就开始伺候自家姑娘,但至今也还是没能理解她家姑娘这处处不忘端着的习惯。这一整日连马车都几乎ๆ不怎么下,涂脂抹粉的有个啥意思,给谁看呐?
郝仁在后面喊道:“好几年没吃过晋地正中的梅花包子了,还求榆钱儿姑娘能赐小的一笼。”
榆钱儿回头瞪了郝仁一眼,抬了抬下巴道:“等着。”
两个丫头去后,亭中就只剩ທ下纪澄和郝仁了。这亭子建在水中,用九曲桥联通岸上,四周隔扇全部拆了下来,人在亭中说话,丝毫不担心被其他人听了去。
而纪澄也不用担心孤男寡女相处,毕竟这亭子几乎ๆ没有任何掩藏的地方。柳叶儿就在岸边儿等着伺候。
“今日请先生来是小女有事相求。”纪澄开门见山地道。
“三姑娘请说。”郝仁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伪装正色道。
下面的话若要纪澄对别人说出,她铁定会难为情,但是对着郝仁,这算是黑碰上了黑,一些阴私勾当就不必掩藏了。
纪澄将自己的打算对郝仁一说,郝仁立即就应了下来。“我还以为三姑娘要吩咐什么呢,原来是这等小事。我一准儿叫她把吃下去的全部ຖ给姑娘吐出来,姑娘且等着我的好消เ息吧。”
纪澄轻轻点了点头。
郝仁走出九曲桥,回头望了一眼坐在亭中不动的纪澄,一年多不见这位纪三姑娘已๐经出落得仿佛清水芙蓉了,只嫌脂粉污了她的颜色,远远看上一眼就叫人心生倾慕。
只可惜这样表面上看着柔弱无害的女子,心眼儿多得可怕,真是谁惹上了谁倒霉。郝仁自己虽然一肚子坏水儿,但心里还是觉得女人家就该善良乖顺才算是个女人,像纪澄这样的他可是谢绝不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