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搞得自己有多高深似得,有意思么。
我脸一红,正欲还几句嘴,又想到了另一件顶重要的事,急忙问道:“对了,我看到了你留的纸条,韩妈是怎么一回事?”
我挣扎着,惊慌不定的睁开了眼。
姐姐拍着我的头,像小时那样哄我:๘“阿昭乖,阿昭不怕,阿昭有姐姐在。”不一会儿,姐姐又转换了腔调,惶惶然竟也有了戚然的哭声:๘“那一年,成韵也是这样了无生息的躺在我面前,血已๐经干了,变成了黑色……”
祖母那时怎么说的,我已忘了。只是这今晚的月光,又叫我想起了从前。
“那好,我这就回去禀报老爷,三日后卯时老地方แ见。”
我安慰她:“反正这两日看着贺叔君就觉得不自在,不去也罢,正好陪在家里守着姐姐。”
之后,等我被姐姐叫醒已是日落黄昏,姐姐从大哥哥的手里接过昏昏沉沉的我,一边向他道谢,一边数落着身旁排排站在那ว里垂头丧气的众人。我醒了之后,看看姐姐,看看一脸微笑的大哥哥,也急急开口辩道:“姐姐别怪我,我可是答应人家帮忙的。大哥哥要见祖母,我还得当引荐人呢!”我说着,挣扎着下地拉起大哥哥的手,领着他朝上房走去。
我抬头,正对上贺叔君那ว张似笑非笑的脸,身后,是一脸好奇打探的众人。只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索ิ性也不看她,径自应声走了出去。不知是谁起了哄,不大不小的学堂里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顾少顷看了我,不说话。
“嫁人就嫁人,这么เ多年惯着你,也该嫁了。”
他是这样说的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九铭,今儿带你来,可不是让你抢媳妇的。”一直未说话的顾先生终于开了口,他心想,这个ฐ朋友还真是心急,早知道就不该带他来,这不是让刘家难堪吗?为今之计,也只得说点儿逗趣儿的话把这章揭过去。
母亲见父亲说得伤心,也忙劝道:“当初分家时你也没亏了他,他要去上海,你把整个那ว边的田地房子都给了他,为这事老二媳妇还埋怨了很久,要不是后来又给了她苏州的厂子,指不定还和老二闹成什么样呢。做大哥到เ你这份上,也算仁至义แ尽了。他们要与我们生分,你难不成还巴巴的贴过去?”
“顾先生客气了,家父和老师还怕先生不肯赏光,所以才让明昭姐妹来此恭请。既然先生已然应允,明昭也该携小妹告辞了。”
一个身形矮小的人侧着身子坐在窗前,头抵在玻璃窗上,眼睛望向屋外。
顾ุ少顷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开口说道:“闵爷,别来无恙。”
坐着的人听到动静,转着身子扭过头来,这时我才看清原来那人坐着的并非普通的躺椅,而是一种西洋医院里患者应用的轮椅。他穿了一件杭绸夹绒袍子,手里捧着一叠类似账簿的东西,稀疏ຕ的眉毛下一双吊梢眼,衬着鹰钩鼻,很有几分旧时宫廷的味道:๘“顾老弟?我没想到还会遇着你。”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也想不到会在南京见着您。”顾ุ少顷语含感慨。
“上次一别,已๐有六年。老弟身边已有了佳人在怀,闵某如今却是这幅光景。此来找我,是为何事?”老人问。
顾少顷尴尬一笑,显然觉得接下来的谈话有些为难:“不瞒闵爷,小弟如今有了难处,希望从闵爷这里讨回一个人情。”
闵爷听了,冷笑了一声:“还以为顾老弟再不会找我,看来眼前的小姐很不简单啊。”他说着,一声哨响,两个ฐ精悍的便衣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抵着我的脑แ门,将我扯到了闵爷所在的位置。这变化来得太快,敏捷如顾少顷,也没及时抓住我的手臂。
“闵爷!”
“顾ุ老弟不必紧张,这是我这些年新立的规矩。手下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说得慢条斯理,我却从中听出了别的意思。他与顾少顷ั是旧ງ相识,两人之ใ前有过交集,却并非是好的交集。现今他送上门来,摆明了是让人欺负的。这个傻子,为了我的事,至于吗?
“现在你可以说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欠了人情,早ຉ晚都得还!”
顾少顷ั眼里露出少有的温柔,看着被便衣挟持的我轻声说道:“别ี怕,师哥马上救你。”说罢,他从穿着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支古老的盘发银簪,递到了闵爷面前。
“这簪子属于一个叫韩妈的老人,现今在前翰林刘府家里做事。我需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我看着眼前再熟ງ悉不过的盘发簪,心里一阵疼痛。突然的变故没有吓到我,肮脏的赌铺和大烟也没有吓到เ我,如今那把看了17年的老簪却像一把尖锐的刀,戳着我心脏突突的疼。
顶在太阳穴的手枪动了一动,顾少顷ั一个闪身,重新า将我拉回了自己怀里:“闵爷,我自己้的师妹,还是不劳您的手下操心了。”
“哈哈哈哈……”闵爷笑着,吩咐手下去查案,自己则对着顾少顷笑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几年没见,顾老弟也变成了真情识趣的妙人儿,不错,真不错。”
“让闵爷见笑了,少顷惭愧。阿昭,给闵爷行个礼,以后家里的事还需多多仰仗闵爷和他的兄弟们关照。”
我对眼前这个脸色阴柔的老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在知道他并非善类之后,所以这个礼行的并不如意。
闵爷也看出了我对他的反感,只是他并不在意罢了:“小姑娘不愿意,少顷ั何必勉强。想我年轻的时候,听到枪声腿都站不稳,如今的孙辈也算英雄出少年啊。”
顾少顷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对老人说道:“阿昭年纪小,那是被吓坏了,她哪里比得上您的夸奖。”
这时便衣传回了消เ息,原来这银簪并非普通的发簪,而是前清宫里皇帝ຓ身边特有的组织“血滴子”的身份标识。“血滴子”自雍正朝开始成立,专为皇帝搜集大臣的言论及行为,功能无异于明朝的东厂西厂。
“如何确定她的编号?”顾少顷问。
“‘血滴子’分金、银、铜三个等级,既是银簪,该为二级上等。”
顾ุ少顷眼神闪动,能在刘ถ府潜藏50年,按资历早ຉ该升为一等,如此看来,韩妈这50年并未立有大功,也因此,她上头还有一人。
“如何查到เ接头之ใ人?”
“这却要再费些心思。”
顾少顷微微一笑:“岂有闵爷办不到的事?”
老人听了,脸上露出迄今为止唯一的笑容:“少顷,你越来越像我了。”他说着,勾了勾手指:“跟我来吧,规矩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