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甚至已经完全习惯了光着脚丫走路,要是哪天真的要穿鞋,张杰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惯。
那镯子能ม值一个银锭子,要说长点眼力劲,跟当铺的掌柜的好好说说,也能多给仨瓜俩枣的。在加上大儿媳这几年存的私房钱,凑齐两个银锭子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事情?还要避自己้?老太太越是这般神秘,张杰就越是好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顶嘴,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欠的张杰就直直的跑到床上躺着,然后哈欠连连道:“昨天夜里蚊子太多,我一夜都没有睡好,现在困死了,奶奶你们说你们的,我在睡会。”
今天三叔教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之类的父子俩读的十分带劲,就算是趴在院子外乘凉的张杰都觉得三叔今天读书读的有些吵耳朵。
“鸟为财死,人为食亡。”
可说到吃,家里头平日里除了窝窝头,面疙瘩,面糊子,在剩下就是没有几粒米的稀饭了。可即便是这些东西,你都不能往饱了吃,所以,平日里,想要给自己้开开荤,那村子里的孩子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可是,如果真的要把这小子牵出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让他指出镯子是丢在他家的,这无异于儿子当众打了娘亲的脸,虽说张杰不在乎ๆ三婶子会是什么感受,可他必须ี要考虑张浩会是什么感受。
瓜子皮磕的满天飞的三婶子瞅了瞅闷着头洗衣服,不吱声的王氏,冷笑一声,继续感叹道:“有些人哦,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让她包庇孩子,等将来自家孩子成了江洋大盗,就是哭也没有眼泪喽。”
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的点头后,拍了一下额头的张杰无奈道:“这个,别说我,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啊。”
“这是你逼着我撕你的嘴啊,可不能怪我小家子气。”狠狠的将漱口的水吐在了三叔家门口,这时候张杰有种打人的冲动,这破事摊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好受,人家这是明摆的陷害你,看你好欺负还要在踩你一脚,你要是在不还回去,等会还不知道怎么เ整你那,就像小姑张霞说的,指不定自己家还得陪一笔银子,还得在感恩戴德的。
果然,要说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不是别ี人,肯定是自己的娘亲,夹起一个重新放在王氏的碗里,然后咧着嘴的张杰一口就把另外一个知了吞进肚子里。
“小姑,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说吧。”转过头,仔细打量着身前这个虽然看上去还显得很*โ*,可说起话来却显得很老道的小女孩,张杰略带好奇的问道。
“小杰,你说实话,婶的镯子你到底拿哪里去了?是不是藏起来了?老实跟婶子说,不然你的小屁股还得开花,到时候还得承认,图什么?”见软的不行,原本脸色还很温柔的三婶突然板起脸,那张本来只能ม算中人之姿的脸庞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哥,你不是说这里能摸到เ泥鳅还有螃蟹吗?怎么咱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弄到เ啊?”略显黑瘦的张浩é抬头看了看头顶毒辣的太阳,虽说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半会没有收获,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所以,原本张杰的打算,是安安心心的在长两年,等稍稍能ม独当一面的时候,在找个营生,看看能不能利用自己的本事给家里赚点银钱,什么เ富可敌国就算了,弄个土财主当当也就差ๆ不多了,可现在看着王氏的劲头,自己这是注定要往科考的独木桥上挤了啊。
等太阳开始落山,停下手中ณ活计的王氏就去厨房忙活了,没有什么事情干的张杰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实在无聊,便出去转转。
一般只有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院子里才会热闹起来,各家各院的孩子大人都出来透气,要说最疯的自然还是小叔家的金蛋银蛋,满院子嗷嗷叫的跑,三叔家的张浩这段时间是倒了霉,天天被他爹抓起读书认字,一双小手因为不好好读书,不知道被狠下心要教出一个举人出来的三叔打了多少板子。
三叔家的大孩张岩今年八岁半,不过性子太过老实敦厚,平日里就是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了,也只会自己抹鼻子,从来不敢打回去,三叔也是看张岩完全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张浩身上。
这会三婶子正在井边处理几条鱼,金蛋银蛋正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王氏和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小婶子因为要带两个没有断奶的孩子,一般是不出门的,所以厨房里的事情小婶子一般不插手。
睁着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三叔和张浩,父子俩应该在屋里念书,等看都爷爷正坐在石桌上抽着老烟袋的时候,略๓微犹豫,心里头挣扎了片刻的张杰还是朝前凑了上去。
“爷爷,吃饭还得一会,咱们玩老虎吃蚂蚱吧。”来到石桌旁,脸上带着许些期盼的张杰对着老头说道。
“恩?”兴许是没有想到平时最淘的孙子会找自己้玩儿,要知道老头子平日里在家里总是绷着脸,家里头除了被寄予厚望张浩能和老头够上话,其他几个孙子辈的见到老头都是远远的躲开。见老大家的小子居然主动找上门,难道笑了笑的老头点了点头,从鼻孔里吐出一个‘恩’字,算是答应了。
“哎,那我用老虎,爷爷你用蚂蚱吧。”石桌上有画好的棋谱,也不用特意去画棋谱,张杰在地上捡起平时就是用来玩这些游戏的小石子做蚂蚱,然后又找了几个小木棍做老虎,一会功夫就摆好了阵势。
老头子当仁不让的捏起一个小石子往前随意一放,算是先走了一步,一旁的张杰却微微眯起了眼睛,很显然,老头子这一步走的很随意,也完全没有摆出什么เ阵仗,更多的应该是斗张杰玩的心思,可本着必须ี要拿下一局,给老头留下许些念想的张杰下的却异常仔细,每走一步,小脑袋里已经把三步之后的路数考虑了清楚。
显然,一开始没有把张杰当回事的老头狠狠的被张杰杀得丢盔卸甲â,等棋盘上的蚂蚱被张杰的四个ฐ老虎吃掉三分之一,而张杰手里的四个老虎没有一个被围困,四只老虎隐隐形成攻防联手的姿态后,这才微微皱眉的老头将手里的烟袋一放,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已经稍稍凝重了起来。
随着老头的认真,即便张杰仍然每走一步都机关算尽,可仍然被老头慢慢扭转过来颓势,本来四个有攻有防的老虎已经被蚂蚱冲击的七零八落,各自成独自奋战的趋势。
眼看着老头又牺牲掉了三分之ใ一的蚂蚱成功的围住张杰的两只老虎,而另外两只老虎也已经被逼至墙角,张杰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额头上也隐隐有了汗水。
一旁又重新抽起老烟袋的老人拿眼瞥了一眼凝神思考的孙子,一双浑浊的眼眸里多少出现许些差异的神色。
等厨房里头的奶奶喊吃饭的时候,一盘棋仍然没有下完,将旗子随意一扔的老头终于开口道:“今个ฐ儿就到这吧,想下,明个儿咱们爷俩在继续。”
旗子被打乱ກ的时候,竟然有种如释重负感觉的张杰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没有想到,在自己有心算无心,并且之前已经趁着老头大意吃掉他三分之一棋子的情况下,自己้仍然会输。
恩,这局张杰是输了,按照剩ທ下的棋路,至多在走两步,张杰的最后一只老虎肯定会被涌而至的蚂蚱堵死,实在是没有想到เ,自己已经完全尽了全力的情况下,竟然连一半精力都没有用的老头都赢不了,这让张杰不得不重新定义แ家里这位看上去总是太过不近人情的一家之主。
不管张杰怎么想,晚饭自然如常开饭,不过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餐桌上几个被香味馋的直流口水的小孩子。
等每一个人的碗筷端上了,就能ม明显的感觉到เ负责掌管伙食的老太太的偏好。
大叔今天逮到了三条鱼,最大的那条炖汤给了三叔,这一点谁都不能争,也不能ม有半点意见,而最小的那ว条在张浩碗里,这小子也懂ฦ事,自己้吃一半,另外一半给了他娘亲,也就是三婶子跟着她儿子享福,能分一半鱼肉。
至于剩下一条,也不是说剩下的人平均分的,爷爷爱吃鱼头,所以鱼头给了爷爷,大叔和小叔每人碗里都是一块鱼肉,小婶子因为要给孩子喂奶,奶奶特意给他盛了一碗鱼汤,剩下的孩子大概每个ฐ孩子碗里也就是沾点鱼腥,等分到เ张杰碗里的时候,剩下的就都是鱼骨头。特意看了娘亲的碗里,恩,也是鱼骨头。
没有多大表情,闷着头将鱼骨头嚼碎,也不管尖锐的鱼骨头把牙齿磨的生疼,好像泄一样的张杰奋力的把碗里所有的鱼骨头都咽进了肚子。
贫苦人家,能ม粘上荤腥就不错了,所有没有人觉得张杰把鱼骨头都嚼碎了咽肚子里有什么不妥,只有中途爷爷看了张杰一眼,不过看到张杰一副平淡的样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只是没有人知道,张杰在把这些鱼骨头嚼烂的时候,舌头都被扎出了血。
张杰不喜欢吃鱼,在那ว个世界就不喜欢吃,平时即便家里烧鱼,他都不尝一口的,可不喜欢吃,并不代表你就能不分给他,就好比现在,他不喜欢吃,可并不代表母亲王氏也不喜欢吃,张杰绝对不认为王氏会喜欢吃鱼骨头,而不喜欢吃鱼肉。
所以,当放下碗筷的时候,张杰就默默的做了一个ฐ决定,该争的,该抢的,自己再也不会轻易放手。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三婶子碗里的鱼肉,和王氏碗里的鱼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