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望着她紧张害怕的神情,叹了口气,轻甩袖子道:“也难为你,坐下吧。”
台面上高坐的女子细长眼睛光一闪,嘴上嗤笑一声:“呦,口气这么大,报上名来!”
刚想开口问候,岂知那个高个姑娘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微笑说道:“妹妹可是郁氏?不知怎么称呼。我姓柴,名云舒,以后叫我舒姐姐便是。”说毕,云舒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旁边的床边,又拉起那羞怯的姑娘的双手,说道:“我叫云舒,你叫什么名字?”
文睿忙拉过她,上下打量,确定她没伤没损,才叹了口气,往内堂努努嘴:“自个儿瞧去!”
这位公子这么一问,就是不了解这位太医之女了。她自幼喜爱读书,年幼时就将四书五经读遍。与一般女子不同,郁致最喜欢读的便是唐代传奇小说,莺莺传、李娃传等描写女子际遇的,是她枕边爱物。郁致还常常找些生僻的,描写塞外文化致的书来看,最欣赏的就是女子可以执鞭骑马,潇洒如男子的风范,所以也就最听不得“男尊女卑”之ใ类言词。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不见韦贤妃出来迎驾,书雁探了探头,
韦孟颜,与皇上青梅竹马,却因为贪恋权力,逐渐迷失在大明的霾中,看似高高在上的她,究竟为了权力,牺牲了什么?最终又得到了什么?
待门一关,四个女子都迫不及待展开新า衣,在身上比划着。郁致将自己的衣服展开来看,是一见柔蓝ณ色绣堇花长裙,纱织的淡青色襦衣,配上淡蓝披帛,清雅别致,见了就喜欢。
这时云舒见了婉贞的衣服是一件鹅黄色长衣配缇色襦衣,一直大赞好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的确,云舒的肤色确实适合那鹅黄,趁着更显得雪白些。碗贞看她喜欢,一把将手中的襦衣塞到她怀里,说和云舒换。云舒也不见外,笑着谢了,将自己的衣服递给婉贞,又将她那缇色襦衣拿起来,比在上身来回踱步,又走到เ窗前映着阳光细细观看,好生喜欢的样子。
婉贞刚ธ想试试粉色长裙,云舒好像想到什么,表情严肃下来,走回床边和碗贞细细说道:“这衣服都是韦贤妃赏赐下来的,说不定都记了名头也未可知。我们贸然换服,明日若被尚服局发现了,少不了一顿责骂。还是不换的好。”婉贞点点头,直说是。
郁致笑了笑,说:“婉贞妹妹天仙一般的容貌,舒姐姐大家闺秀的美态,穿什么都美,到时候肯定把皇上迷死了!”一听这话,婉贞羞得直跺脚,云舒更是上前笑道:“看我不掐你这张不饶人的嘴!”
郁致忙跑到梓嫣身边,看到她拿到的是一套淡绿色的衣服,知道她一定喜欢这清雅素净的颜色,与她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后日,承香殿所有人不到เ卯时就纷纷起床梳妆,郁致房内也不例外,连梓嫣都知今日之ใ事马虎不得,早早起来准备。云舒正在帮婉贞理理身上的衣服纹路,郁致也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斜盘了个堕马髻,又上一支家中带的牛角簪,干干净净,只希望不要召嫌恶就好。
银瓶匆匆忙进来,说:“快出来吧,已经在排队了,千万别迟了!”
众人先在承香殿排成队列,然后由文典言在前面带着,排成三列浩é浩荡荡向蓬莱殿进发。郁致匆匆走着,瞧见右边一列正是岑淑媛、郑盈盈和宋捷仪三人,不禁拉了身后的梓嫣一把,希望她沉住气。
郑盈盈也瞧见了是她们四人,轻蔑道:“瞧瞧,如此蒲柳之姿ู,怎么เ能入皇后娘娘法眼。今日说是觐见中,不过谁都知晓,能不能ม见皇上,还要请中娘娘先过了目,满意之ใ后才能有幸面见圣驾。你们就这么เ敷衍打扮,也不怕娘娘怪罪。”
郁致强压心中火气,只是抿嘴不语。宋捷仪跟着说道:“感情她们也不想如此敷衍,只可惜囊中羞涩,想来也无计可施了吧。只是柴大小姐身娇贵,家中金银绸缎见惯,怎么也和妹妹们分甘同味啊。”
云舒尴尬地说道:“三位妹妹都是喜欢素雅之ใ人,不喜欢太过华丽ษ的打扮。”
此时众人经过跑马楼,太阳升起,婉贞的襦衣顿ู时感觉熠熠生辉,郑盈盈看着一脸不服的样子,说道:“想必这狐媚蹄子买通了尚服局,要了这么好看的一身衣服,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婉贞只是一味低头往前走,也不敢回嘴半句。郁致见婉贞衣服穿得好看,配上她绝美的脸庞身段,竟显得光彩夺目,美的让人看呆了,心里直高兴,但转念一想,她的衣服这么เ惹眼,不禁又为她担心起来。
步行约近一个时辰,终于到เ了蓬莱殿正门,百名人徐徐进入大殿正厅,空间居然还绰绰有余。殿内以明黄朱红颜色为主调,四墙、柱子皆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可谓是金碧辉煌。大殿正前方摆放着皇后的凤椅,高高在上,旁้边各有空地,左右两个各摆放了两个ฐ软榻椅,略矮一些。
近五百人齐聚殿内,鸦雀无声,只听得:“皇后娘娘驾到……!”人忙跪拜行礼。郁致微微抬头,只见皇后娘娘穿着交龙斗凤群,外套华丽赤色阙翟,朱红镶金边大带高高系在腰上,头戴凤冠,九朝凤尾金钗左右各一,高贵华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虽然样貌周正秀气,但好像快要被头上的凤冠压垮一样,显得有些孱弱。
人按照ั学到的中礼仪,行跪拜大礼,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和颜悦色道:“免礼。”人道:“谢皇后娘娘。”才纷纷起身。
门外报:“秦昭仪到……!”秦昭仪身穿桃红色绣桃花双燕长裙,枚红色襦衣,面若昭雪,体态轻盈,走起路来柳腰轻摆,灵动非常,她身后跟着四位婢女也是眉目清秀,身姿绰约。秦昭仪快步向前,屈身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快免礼,赐座。”秦昭仪谢过,方才缓缓步至皇后右侧的软榻椅上,坐了下来。
秦昭仪张望片刻,说道:“怎么,贤妃娘娘还没到吗?”皇后点点头:“韦贤妃执掌六,难免事物琐碎。就等等吧。”
众人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还不见韦贤妃。郁致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已经隐隐作痛,周围众人也是低头互相望着,不敢怒不敢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韦贤妃才姗姗来迟,她径自来到皇后左侧边,微微开口道:“参见皇后娘娘。”然后坐在座椅上。秦昭仪忙起身道:“参见韦贤妃。”韦贤妃点点头,秦昭仪才坐下。
韦贤妃道:“六二十四司都到了吗?”安公公道:“回娘娘,都在后面候着呢。”韦贤妃瞟一眼皇后,道:“皇后娘娘,可以开始了吧。”
皇后轻轻点头。只见从左侧的偏厅陆陆续续走出六二十四司的女官,领头的就是统领ๆ中的尚局岑尚。岑尚已经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了,看着比杜司记还要年长些,一身深蓝色的装束,打扮的素净却不失威แ严,只是眼眸深邃,无法让人知道她的心思有多深,有多密。
岑尚的带领众人行了礼ึ,然后转身面对人,一扬手,房司言上前,尖声道:“吉时已到เ,各人据点到名号,上前一一参见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及秦昭仪。”
趁着别人上前行礼的空挡,郁致小心地抬头打量这三位权倾的娘娘。她望向皇后那ว边,觉得皇后慈眉善目,只是气也太弱了。韦贤妃自然是气势凌人,而秦昭仪美的灵动可人,难免是皇上最宠信的女子。自己要在这深里面活命,可千万要隐藏锋芒。正想着,只听房司言道:“润州童氏童婉贞。”
婉贞小碎步上前,轻声说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韦贤妃和秦昭仪。”皇后点点头,道:“抬起头来。”
只见她羞涩地仰起头,却也不敢与皇后对视。此时阳光照满大殿,婉贞身上缇色襦衣显得夺目极了,甚是好看。
秦昭仪一愣,倒也点头和皇后称赞说:“难得一见,绝色佳人。”
“大胆!”韦贤妃一拍案旁,横眉道:“童氏你好大胆子,居然敢穿内嵌了明黄金线的襦衣!要知道明黄金线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使用的颜色,你这是当众以下犯上,藐视凤驾!”
婉贞一听这话,顿时脸吓得惨白,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连连说:“我……奴婢没有,奴婢不敢……”郁致见了,刚要上前,云舒一把把她拉住,使劲给她使眼色。梓嫣也怔住了,拼命咬腮,对着郁致微微摇头。
韦贤妃眼角中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她厉声道:“童氏以下犯上,对皇后娘娘大不敬,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安公公刚ธ要拉人,一旁的秦昭仪一声娇笑传来,对韦贤妃说道:“姐姐这刑法未免重了些。既然是冲撞了凤驾,皇后娘娘尚未开口,姐姐又为何如此动气?”
皇后点点头道:“童氏进不久,确实不懂事,妹妹也不需要动这么大的气,人要慢慢教。”
韦贤妃不以为然道:“皇后娘娘仁慈,但这童氏也胆大包天,第一次参见娘娘就如此不小心,臣妾以外要重责,才能警示ิ众人。”
秦昭仪纤腰一转,笑盈盈对韦贤妃说:“贤妃娘娘,昨日皇上和妹妹闲聊,说听闻一人刚刚入就被毁了容貌,还被赶去掖庭局徒刑é十年,唏嘘了好一阵子。若今日再出这样的事,知道的称贤妃娘娘治理有方,手段果决,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容不下人,有损姐姐名声。”
韦贤妃气得脸色铁青,只是紧紧抓着扶手,这贱人要是再拿这件事做文章,给皇上吹枕头风,再追查下去……韦贤妃压下怒火,恨恨地瞄了眼秦昭仪,转头对婉贞道:“既然这样,就罚童氏在承香殿偏厅的小间禁足七日,无本手令不得探望。童氏你要好自为ฦ之,彻底悔悟,不负皇后娘娘、本及秦昭仪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