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朱攸宁在家，朱彦平就迫不及待的进了门，看朱攸宁果真正坐在木凳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朱彦平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是朱家的失败。”
朱攸宁回头对李拓北微笑。
“我不过是去朱老太爷家借住一阵子，去县学念书罢了，竟然还能引起这么多的风波，你们朱家的家风真是叫我惊讶。”
床底的空间有限，李拓北只得一翻身让到一旁，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将自己藏在床底，伸手进洞口低声道：“抓住哥的手。”
朱攸宁被他吼的一窒，眨了眨长睫，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公子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些人一肚子坏水儿，自己没本事还妒忌别人，我在书院里把他们比下去了，他们就记恨我，这手段比……比那些大户人家争夺家产的还毒呢，唉！你说你们朱家怎么这样呢？”
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许多“校园暴力”之类的报道。孩子有时可以是这世上最残忍的，那些被同伴残忍对待过的孩子，往往会产生负面的情绪，自卑，自闭都是轻的，还有许多会轻生的。
正当朱攸宁沉思之时，忽听得后堂传来一阵争执声音。
“混账东西，哪里学来这样规矩！这么大的人了，想与人玩儿你也不会找个好玩伴？还不给九小姐赔不是！”
孙大掌柜面色一沉，撇嘴重重的呼了几口气。
朱攸宁笑道：“也没什么เ，就是被九表姐推了一下，摔了一跤，手掌擦破皮了，不过我已经教训回去了。娘不用往心里去。”
白家就更有理由逼她堕胎改嫁！
“我去给你母亲求情的工夫，就传出你母亲投缳的消息了。我听了，真是三魂七魄都吓的飞了，幸而老天保佑，你母亲没事，可却诊出了身孕。
朱攸宁有些不好意思，梅蕊十七八岁模样，也是娇柔的花骨朵一般，她哪里能安心让个ฐ小姑娘背自己？
“打你怎么样！”反正她才七岁，打了也就打了，就不信白家人还能宰了她！
即便是做出那ว样的事，如今被朱攸宁当面将那层遮羞布毫无预ไ兆的扯掉，也足够让人耳根子发烧的。
朱华廷从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笑着对朱攸宁道：“福丫儿，既然你外祖母吩咐了，你就快去请个安吧，为ฦ父在这里等你。两位大掌柜都等着请你的示下呢，约的时间已经快到เ了。”
朱攸宁拉着方妈妈的手走到院子中，“这些日劳烦妈妈照顾我娘了。”说着给方妈妈施了一礼。
“全仗着岳父大人疼惜。”朱华廷面上带笑。
鲁知府对着北方拱了拱手，又道：“圣祖之所以会在圣祖训上留แ下那句‘商人逐利不义，当嗤之。’为的就是这个缘由！而白老太爷竟将自己的女儿也逼迫成这样，你可知道，你这般教导根本有违圣祖训？”
……
“爹爹，我明白了。那朱家布厂呢？”
乡亲们跟着还礼，七嘴八舌的客气着。
朱老太爷笑的弥勒佛一般抬起双手压了压，围观百姓们的议论声就弱了下去。
朱华章头满意的道：“不错，很好。”
如今见朱华廷父女竟不似传闻中那ว般粗鄙，龌龊，大家对他们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
“也不尽然，才刚这位小哥可没说馒头一个是多重。”
朱攸宁也回头往那方向看，这人却是前两天那个啃甘蔗光膀子的李公子。
朱老太爷带着儿孙们祭拜过了祖宗，走出祠堂到了廊下站定。
因家境殷实，又舍得挥金如土，孙二郎在外头极受朋友的追捧，加之他父亲是布厂大掌柜的身份，想与朱家做买卖攀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他便也吃得开，从来都被尊重惯了，哪有被人当面骂的时候？
朱华廷的嘴唇颤抖着，蹲身将乖๔巧的女儿紧ู紧的抱在怀中，将脸埋在女孩稚嫩的肩头，遮住了他通红的眼眶。
可若是大老爷不回来，单单白氏和朱攸宁回府，她岂不是又要给人当奴才伺候人？
屋内婆母在教训儿媳，在无人多拨给朱攸宁一个眼神，他自然乐得轻松，急忙退了下去。
老太君便看向长孙：“今日下午可以不用去了？”
“罢了，今儿个老太君吩咐奴婢来接九小姐回去用午饭。时辰差不多了，您便跟着来吧。”说着站起身。
“福丫儿，这是哪来的？”
朱攸宁去屋里搬来一个破旧的小交杌，“祖父，您请坐。”然后仰头看着朱老太爷。
随即她听见外头有人嗑瓜子，还有妇人用乡音极重的官话讽刺道：“大老爷从前何等样的风光，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如今居然炉子都会生了。”
那断腿的妇人笑着点点头，扬声叫道：“刘ถ老爹，有个俊后生找你呢！”
伙计愣了一下，忽然就想起如今他们大掌柜的头上可是多了个东家，据说是长房大老爷的嫡女……
看看朱攸宁的模样年纪，伙计立即明白了，忙道：“是九小姐吧？小的这就去。”
朱攸宁就颔首站在原地等。
不多时，就见孙大掌柜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从内堂里快步出来。
见了朱攸宁，孙大掌柜不负倨傲，笑吟吟的拱手道：“原来真是九小姐莅临，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朱攸宁笑道：“孙大掌柜切勿如此客气。”
“九小姐，请里面用茶。”
孙大掌柜便笑着引朱攸宁进绕过外头的柜台，撩门帘引她进了里间。
里间是个方แ方正正的屋子，桌椅板凳摆设等一应俱全，有些像个书房。前后菱花窗紧闭，后门敞开正对着一个院子，院子里东西两侧各有厢房，几个ฐ伙计在外头说话，看样子这几间房应该是做库房用。
孙大掌柜请朱攸宁在临窗的圈椅落座，让小伙计上了茶，便问：“九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祖父说将朱家布厂给我做副产，是以特地来了解一番๘。”
孙大掌柜笑容可掬的道：“想必九小姐也明白，老东家给您的副产，就是咱们这一处负责售布的门脸儿。”
朱攸宁笑着点头：“自然明白，否则我也不会来此处了。还劳烦孙大掌柜给我说一说此处的职能。”
孙大掌柜便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厚厚的一摞账册，“咣当”一声放在了桌上。
“九小姐，这是近三个月来咱们布厂的进货和售出的情况。”
朱攸宁随意拿起一本翻看，一打眼就因古代繁复的记账方式皱了下眉。
孙大掌柜见她如此表情，心下更加轻蔑了。
“咱们这里是布厂对外售布的部门，有许多布庄都会来咱们这里进货。若有人订货，咱们便先去厂中以进货价交银子提货出来，再以同样价格售出。九小姐请看，这里记录的时间，还有进货的价格，数量……”
朱攸宁听的眉头越发紧皱了，“按着孙大掌柜这么说，厂家给多少价，咱们提货就是多少价，出售也是这些价格，其中毫无差价，咱们的利润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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