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两位师姐来到เ一处与人齐高的黝暗洞穴,陈青牛惊讶发现溪水阻隔在穴外,浑身湿透曲线玲珑的秦香君理了理发丝,笑道:“石矶师姐说是六百年以上道行的黄蝰吐气所致,将溪水拦住,以便后代繁衍生息。”
黄东来坐在剑上,拍掌大笑道:“最毒竹叶青,毒不过妇人心呀妇人心。”
陈青牛站在门外,心里嘀咕怪不得王琼那伙人总说宰相家的鸡犬都一身贵气,抱着滚烫的炖壶,空出一只手去敲门,不敲还好,一敲门便险象环生,十来柄长短不一的古剑在院外破土而出,估摸是九宫八卦一类的剑阵,朝陈青牛扑杀去,陈青牛恨不得裤裆里第三条腿都能跑路,抱着炖肉上下跳窜,滑稽可笑,那些质地不一的古剑似乎孕育生机,灵气十足,专刺陈青牛屁股。
秦香君和石矶捕杀的四条黄蝰,不过百年,蛇胆并不算珍惜,师伯翟芳那ว边的丹房根本不屑接受,范夫人便让两名徒弟自己吞掉蛇胆,抛弃血肉,留下蝰皮。
一轮红日跳出云海。
不知为何,离开琉璃坊时听闻范夫人说殷姥姥ณ也带着小薛后去玲珑洞天,当时并无感觉,现在越发想念起那只南瞻部洲最娇贵福气的笼中ณ雀。
终于来到巍峨观音山山脚๐,素来不敬鬼神的陈青牛出了马车,望着高耸入云的三座主峰,敬畏ั油然而生。
陈青牛扬起一个贼和善的笑脸,伸出手,似乎ๆ像是去抚摸萧婉儿胸前乳鸽,却突然向上一斜,掐住脖子,猛地加重力道,咔嚓一声,毫不犹豫掐断了这名琉璃坊大红牌的白皙脖颈,陈青牛望着那双逐渐由绝望恐惧转为暗淡无光的漂亮眼眸,冷冷道:“那就去死吧。”
锤仙拳大开大合,凶猛霸道,却能生生不息,在陷阵冲锋中,杀伤力最为无穷无尽,是兵家的一流武技。
小薛后神情恬淡,并无抗拒,跟着她走入小楼。来到二楼,两人隔案而坐,在玲珑洞天担任长老的老妪殷姥姥翻开一本道教典籍,开始逐字逐句讲解,小薛后自小便被两名在朱雀王朝德高望重的稷穗学宫小宗师逼着苦读典籍,虽然殷姥姥所讲略有不同,但聪慧异常的小薛后完全可以一心两用,所以大部ຖ分心思都在不远处的古琴上。
陈青牛抬头,一脸茫然。
白洛点头道:“有正有邪,或者说阴阳雌雄,才是天道。除了六大真统,还有四大魔统,分崩离析六百年的的白帝ຓ门,韦貂寺所诬陷的《白帝ຓ阴符经》便是白帝ຓ城镇门之宝,共有三卷。接下来是东海之上的长生福地,以及位于极北之地的大日密宗,最后一个鬼蜮酆都。都是不输六大真统的门派。”
白洛觉得有趣,哈哈笑道:“陈青帝,你可曾看到เ有恶人出门,自个儿在脑门上贴着我是恶人的纸条?可曾在琉璃坊见着姑娘在脸上写我是婊子?”
想到这茬,陈青牛不知怎么就记起那幅《燕王行幸小薛后图》,继而想到玉徽昭容头一天到达琉璃坊,最后一位昭容的楚楚背影。
第一日,在院子站着的陈青牛只听到เ古雅琴声,清伶没有走出小楼一步。陈青牛对音律极有天赋,乳娘在世时,姨姨们总喜欢让他胡乱拨弄琴弦,或者她们先弹一支曲子,再让只听了一两ä遍的陈青牛去弹,总能听到妙手偶得之类的酸绉绉赞语。
站在渡口,几乎掀翻底的商湖已经恢复平静,水面如镜,再无十数米高的巨浪,内陆湖有此等浪头,传出去都没人信。没了渡船,陈青牛不知如何回凉州城,况且双目失明,以琉璃坊一贯的精明势利,即便回去,琉璃坊十有**โ让他立即卷铺盖滚蛋。
女子嫣然一笑,横生百种妩媚,道:“钓鲸翁,多活了一甲子,当真就能阻拦我?”
再以后,小阿蛮就没去过那片山岭,可他每一次子时,都告诉自己้,终有一天,他会去那的。
无意仕途的李牧下场却极为悲凉,孤苦伶仃,清明时节前醉死凉州商湖一叶小舟之上,就如萧婉儿昨日的纨绔嫖客所讽,还是几位青楼红颜帮他寻了一个地方,下葬商湖畔。不过李牧即便死得寂寥,还是最后让众多精于经注的才子们狠狠羞愧愤恨了一把,近千青楼女从朱雀王朝各地,不约而同聚集到商湖孤墓畔。
下品锻力,中三品炼气,上三品化神。
燕王朱鸿灵和万人敌韩芝豹杀入皇城,韩芝豹留守紫霄城,威慑亡国臣将,燕王押回了玉徽宗宋哲在内的两万余皇室贵胄,结果到达朱雀中ณ部的凤州,仅剩六千活口,大量公主郡主ว和宫廷女官蹂躏致死,一些不堪受辱,不愿意接受十女九娼命运的女性,投河,悬梁,咬舌,押送队伍中每日都有过江之鲫一般的自尽,不爱江山只崇佛道爱美人的玉徽宗倒是安然无恙,体重不减反增,让人寒心。
秦香君见到凯旋而返的小师弟很是雀跃,却并无深思,倒是刻板冥顽的石矶师姐,眼神轻轻讶然,若有所思。陈青牛顾ุ不上秦花魁的亲昵和石矶师姐的古怪,几乎在牡丹温泉里倒头就睡。休养生息,体内气机循环不断。
陈青牛醒来后,发现泉边站着一位红衣雄魁女子,赫然是白莲门内极具地位的汤红鬃,她相貌普通,不美不丑,不若范夫人那般美妇尤物,也不似石矶师姐黝黑丑陋,身材健壮却和谐,气息绵长,一眼就是顶ะ尖炼体和练气双重高手,放在俗世,她一定是在战场上以一敌万的无双猛将,横扫千军如卷席。陈青牛想要恭敬起身,却悚然发现自己无衣可蔽体,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十分尴尬。汤师伯却毫无异样,只是居高临下俯视这名口碑平平的门内后生,自言自语道:“若是斗法放在二三十年以后,你还有希望与苏然魏丹青等候补客卿不相伯仲,生死各半。”
说完汤红鬃便飘然而去,无需乘鹤,离开谷底。
陈青牛等这位谈不上和蔼也说不上可憎的师伯彻底远去,牢骚道:“***,怎么个个都是看死人的眼神看我。”
汤红鬃离去没多久,娇小的香坠扇姗姗而来,捧着一套粗麻衣衫,略带清纯羞。
陈青牛脸皮厚,在温泉中浸ฤ泡,笑喊了一声师姐。
师姐而非秦师姐。
陈青牛相信心思细腻的秦花魁一定听得出弦外之ใ音,对石矶师姐,陈青牛懒得去用这份小心机,因为毫无意义。果然,秦香君一听到这个去掉一个姓氏的新า称呼,眉眼舒展,妩媚可人,将手中衣物放在泉畔石块上,柔声道:“青帝,这是这些时日师姐帮你缝制的,粗手粗脚,也不知合身与否,你试一试大小,到时候师姐再帮你修订。”
陈青牛神情呆滞,多少年,除了乳娘,再没有谁愿意一针一线给他制作衣裳。
低下头,极擅长看人下碟的陈青牛没了花言巧语,默不作声。
秦香君温婉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