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颛顼宣布谕旨前,丰隆来跪求出征,甚至源于屈居蓐收麾下,只求能出征。
“我昏睡了多久?”
小夭说:“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不想看到涂山氏垮掉。”
白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小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苗莆,说道:“我要去东海,立即!不能告诉任何人!
虽然意映不必再用灵力精血供奉识神,可毕竟以身祭养过识神,已经元气大伤。纵然仔细调养,顶多熬到瑱儿长大。璟为了不让意映消沉求死,也为了让瑱儿能多和母亲聚聚,每年春夏,都会派胡聋送瑱儿去清水镇住三四个月。今年因为ฦ他要成婚,特意嘱咐胡聋秋末再回来。可没想到瑱儿竟突然病重。
“对!我不在乎,我根本不想要!”
这一退,就连丢了三个城池。前两ä个城池是吃了败仗不得不丢,永州则是丰隆下令放弃。永州城墙低矮,无险可守,且城内粮草储备不足,在这两个主将重伤的情况下,丰隆不认为撤入永州ะ会是个好战略๓。
颛顼对小夭说:“我要离开一段日子。”
小夭忙说;“我也过于偏重‘就地取材’了。”
蓐收客气地请小夭和璟离开,小夭只得磕了三个头后,和璟出了船舱。
璟说:“当然是我输了。”
小夭从璟的书案上取了一枚玉简,一边给父王写信,一边笑道:父王……自然一切都随着我的。
颛顼笑起来,温和地说:“你绣完这个ฐ香囊,也给我绣一个,绣凤凰花,你和我最喜欢的花。”
黄帝淡淡道:“难道你就没有错吗?馨悦为什么会想杀小夭?如果她不杀小夭,何来她逼丰隆?你小时候,我就给过你选择。你选择的是舍私情、全大义!一直以来,你从没让我失望过!可在小夭的事情上,你让我非常失望!”
自从禅位,黄帝对颛顼一直温和,第一次,他说了重话。
颛顼看着黄帝,坦然地说:“我知道,我任性了,自私地先考虑了自己,自爹爹战死,娘亲自尽,我一直严苛的要求自己,从无一日,从无一事敢怠慢,此生此世,小夭是我唯一的自私任性,求爷爷成全!”
黄帝无声地叹息,他何尝不明白呢?黄帝神色缓和:“丰隆的死如果处理不好,会酿成大祸!你先回紫金顶ะ吧,记住,你是整个天下的君主,必须要以整个天下的利益为先!”
颛顼默默地给黄帝行礼告退。
经过凤凰树下的秋千时,颛顼ึ回头看向小夭的屋子。昏暗的灯光透出,却不知道小夭在干什么。
苗圃碎步跑到颛顼面前,行礼说道:“小姐请陛下离开前去见见她,她有话和陛下说。”
颛顼露出笑意,快步走进小夭的屋子,小夭靠窗而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为ฦ颛顼斟了一杯酒,小夭举起酒杯,缓缓倒在地上:“丰ถ隆,请饮!”
颛顼也将酒洒在了地上。
小夭说:“出征前,丰隆拜求了我一件事,我救不了他,只能ม尽力完成他的拜求。”
颛顼蹙眉,不耐烦的说:“如果是想谈馨悦,我已经答应了丰隆。”
小夭叹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虽然答应了丰ถ隆,心里却压根儿没原谅馨悦,甚至因为ฦ丰隆的死,越发憎恶馨悦。纵然你会信守承诺,但女人都很敏感,馨悦又尤其敏感多疑,肯定能感受到你的真实情绪。”
颛顼冷冷地说:“怎么像是她的事,我会做到承诺。”
小夭说:“其实,馨悦和我有些像。因为父母不得不承担责任,我被母亲遗弃在了玉山,她被父亲遗弃在了轩辕城,少时的不愉快经历让我们的心又硬又冷,必要时,都是狠毒无情的女子。馨悦倚靠这家族亲人,却又不完全相信家族亲人,他周围的男人,父亲、哥哥、祖父……都有更重要的责任和使命,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她紧张、多疑、偏执、狠毒。我没有希望你能ม立即放下对馨悦的憎恶,只希望你每次见到她时,心怀一些怜悯,毕竟她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
颛顼说:“小夭,她和你一点都不想!也许你们都有一副冷硬的心肠,可你因为ฦ经过痛苦所以珍惜每一点温暖,不管是师傅、阿念,还是老木,苗圃、左耳。不管他们给予了你多少,你都珍惜、感激。馨悦却因为经历过苦难,变得贪婪。一直不停地索取,不管别人给了多少,只要一点没顺她的意,她就全盘否定,觉得别人都辜负了她!小祝融和丰隆为ฦ他做的还少吗?就算是我,她想要王后的权势和尊荣,难道我没有给她吗?她只把我看做交易,却妄想我能像对你一样对她?这世上,不止她受过罪、受过苦!”
小夭道:“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丰隆,还是为了你自己,都好好待馨悦。”
颛顼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夭道:“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颛顼离开后,小夭神色恍惚呆呆的坐着。苗圃问她要不要歇息,小夭挥挥手,示意别打扰她。
小夭用手指蘸了酒,在案上写下和涂山氏有恩怨利益,有握有实权的氏族和人名:防风氏、神农氏、赤水氏、鬼方氏、禺疆……小夭甚至把“相柳”的名字也写了下来。
防风氏——因为防风意映,他们肯定恨璟,璟若死了,有防风氏血脉的涂山瑱会继位,他们肯定乐见其成,但防风氏有能ม力和涂山氏对抗吗?
神农氏——馨悦再恨她,也不会疯狂到想去杀璟,甚至可以说,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夭顺利嫁给璟。小祝融要的是中原百姓安居乐业,璟活着对他有利。
小夭想了好一会儿,把“神农氏”抹去。
赤水氏——因为丰ถ隆,四世家的均衡格局被打破,赤水氏一家独大,璟若不在了,的确能让赤水氏变得更强大,但……小夭想起丰隆提起璟时的悲伤,出征前,丰隆和她告别时的爽朗笑声,抹去了赤水氏的名字。
鬼方氏……
最后,小夭的视线停在了相柳的名字上。
相柳——贼喊捉贼不是没有可能。防风意映隐居在清水镇,瞒得了天下人,却不可能瞒过相柳。杀了璟,看似相柳得不到任何直接的好处,却可以给颛顼带来很多麻烦,处理不好就发氏族纷争。相柳偏偏最近才揭露此事,如果小夭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以小夭冠绝天下的毒术,必定会有很多氏族的族长和长老莫名而死,一定会引发所有氏族的恐慌和猜忌,只要相柳善加利用,很有可能变成一场浩劫,让共工得益。
小夭用手指一遍遍描摹着相柳的名字,是你吗?是你吗?
苗莆好奇地看着案上留下的几个名字,不明白小夭为什么เ半夜都不肯睡,对着几个名字发呆。“小姐,你写他们的名字做什么?”
小夭笑了笑,将案上的名字抹去,苗莆却畏惧地打了个寒战。小夭的神情很像陛下对潇潇下旨时的神情,云淡风轻一句话,却是无数人的性命。
“左耳。”小夭叫。
左耳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小夭说:“你去刺杀防风氏的族长,但不要杀死他。刺杀他三次,看他能调集到เ多少高手保护自己้,回来告诉我。”
左耳不说话,也不行动。
小夭说:“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小月顶半步。”
左耳道:“好!”转身就走。
苗莆满面担忧,都顾不上和小夭说一声,就追了出去:“喂,你等等,我给你准备点东西。记住啊,小姐不是要他的命,你不需要靠近,只需要弄点动静出来,让他感受到有危险就可以了……”一会儿后,苗莆噘着嘴,一脸怒气的回来了。
小夭笑道:“别担心,左耳远比你想象的聪明厉害,只要别碰到……”小夭的笑意淡去,只要别碰到那ว个比他更厉害的同类,无论如何,左耳都能保住性命。
苗莆恨恨地说:“我才不担心他呢!谁会担心那个ฐ野蛮无礼、粗鲁愚笨的家伙?”
小夭忍不住摇摇头,女人,你的另一个名字应该叫口是心非。
经过大半年的仔细调查,小夭留下的几个名字被一一抹去,只剩下了“相柳”。
小夭昼思夜想,时不时会在案上、地上写下“相柳”二字,对着发呆。其实,能分析的都分析过了,现在心里翻涌ไ的一句话不过是:是不是你做的?
苗莆很担心小夭,她完不知道小夭到底在做什么,有时候小夭像被遗弃的孩子,非常迷惘悲伤害;有时候她又像是出鞘的利剑,在冷酷地择人而噬。如果换成往常,陛下应该能发现小夭的异常,可是因为丰隆将军的意外死亡,陛下十分忙碌,每次来都心事重重,略微坐一下就走,偶尔待得时间长一点,却是和黄帝陛下商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