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舅知道沐思绮口中ณ的他是指代谁。这个他就是沐思绮的前未婚夫,冉让,冉家唯一的幸存者。当年,叶二舅为ฦ人所怂恿与姓卫一朋友打赌,赢了姓卫的未婚妻,也就是叶少文的母亲。当然也因此与沐思绮失之交臂。他成家的当年,沐芝兰的母亲嫁给了沐芝兰的父亲,而沐思绮与冉让订婚。
叶二舅看了沐思绮一眼,继续道:“天是一定要变的。现在皇帝是逼着大臣们选,是跟着他还是跟着太后。皇上忍了三年,如今既然不打算忍下去了,想必还有后手。”
沐思绮看了几样今年将要流行的男款服饰,又说起了叶少卿。“也不知道卿儿到了什么地方,这都大半个月了,怎么เ就没封信传回来呢?”
卫太傅跟叶尚书两人在朝堂上开始是唇枪舌箭以朝政论是非,后来直接上升到攻讦彼此的人品。两人越骂越激情,最后竟然用手中的持笏敲打起彼此的脑袋来。
沐芝兰听闻忻城公主求婚之事没出三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情,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例后无覆辙。
好家伙,这话一出,还不跟炸了锅似的。明明是这些个ฐ皇亲国戚闹事,他们成了殃及池鱼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给这些个ฐ人埋单。
“是,奴婢这就安排。”红莲应承着,又遣人送沐芝兰回去,“墨菊送表姑娘回兰苑。”
外人不知王五的厉害,但沐思绮深知,此人出手则ท已,一出手必定死伤无数。
壮汉踢了踢叶少卿的腿,下巴微抬道:“小子,穿成这样子带着一个姑娘家,打算私奔吗?”
叶家算是腿脚比较快的,不管下人们如何,几个主人总算是平安进了客栈。沐芝兰和沐思绮被叶家的丫鬟和男人环护着,躲在一个ฐ靠近窗户的角落里。
这些个皇亲国戚,简直是无法无天。叶二舅恨归恨,也知道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虑它,而是想如何保全自己的家人。
沐芝兰欣赏着这里的风土,听着绿云娓娓道来的人情,兴致盎然到了极点。真没想到绿云讲古说书的能力如此了得,竟然引得她一个话题接一个ฐ话题的问。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不外乎这家铺子有什么不一样的,特色是什么,有什么เ不一般的掌故,那ว家客栈的酒菜不错,都有什么花样。平凡至极的事情,从绿云口中出来,只觉得颜色倍增,极为ฦ引人瞩目。
沐思绮微微皱眉,目光扫了正襟危坐的叶少文一眼,掠过沐芝兰半垂着的面孔,最后又落在叶少卿身上。
除了佩服,沐芝兰还有些许恐惧。
叶少卿奈不得她如何,只冲着帘子嚷嚷道:“母亲,我是卿儿啊,你可安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听到守门的连翘等人向叶二舅行礼请安:“见过老爷,老爷大安。”
这里椅子不大多,一般都是跪坐,夏天是席子配上草蒲团,冬天是毛毯或者锦铺配上修了花纹的锦绣蒲团。刚ธ来的时候,沐芝兰很不适应,跪坐一段时间就觉得腿麻木欲断,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多谢表哥关心。”起初ม,沐芝兰对称呼一个ฐ少年为表哥很不适应。做了一段“萝卜大小在辈上”的催眠,这才慢慢习惯。看,如今都叫得十分流畅了。
刚出了屋子,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争执声从院门口处传来。
沐芝兰正忙着查资料é,没心思应付他们,头也没抬,对站在一旁伺候的秋菊道:“你,让他们回去吧。”
沐思绮神色微顿,再次抽出手,笑意从嘴角漫开,最终也未能到达眼底。她依旧笑着,如往常一般淡如幽兰,轻声对叶二舅道:“老爷这是哪里话?你我是夫妻,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哎,都过去了,算算一下子都十多年了。”
有人微微吐口气,沐芝兰看得分明,是叶儿。
沐芝兰回头,冷厉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掠过枝儿的面庞,一言不发地进了屋子。
沐芝兰还在神游,脚๐下已经踏入她所居住的兰苑的门口,听着枝儿道出姓陆的来头,也就进了屋。
叶二舅有了台阶下,脸色稍缓,轻哼一声,这事儿算是接过去了。他心里很清楚沐思绮一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选择了给妻子这个面子,没有当面戳破她维护叶少卿的谎言。可回头扫到叶少卿那副不知悔悟的脸,立时火气顿生,冲着沐思绮道:“慈母多败儿,你瞧瞧你把他们都惯成什么样子了?犯了错,还不知悔改。来人,家法伺候。”
当然,沐芝兰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或许抗争了会死,但是不抗争就那么死了,多少会心有不甘的。已经那么เ窝囊地死了一次,她可不希望再来此。不过,她也不希望自己这次的人生旅途又太多的风波。安安顺顺ิ,健健康康,活到走不动,老死于床上,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沐思绮不甘心,她好恨,当年兄长也曾为ฦ如今的皇帝陛下出谋划策,甚至因其受累,为先帝所不喜,为ฦ先帝的皇贵妃王氏所不容,只能归隐乡里,做个教书先生。如今为了他的大事,连兄长唯一的血脉也不放过吗?
沐芝兰却没沐思绮这般思量,这人话中有话,恩威并重。若只是为了借用沐家父子名讳大可不必如此先礼后兵,对恩师之亲作出如是咄咄之态。只怕还有后手呢,沐芝兰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这个王八的士大夫时代啊,君权神授啊,皇帝ຓ最大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她还是小老百姓。想想方孝孺,这封建时代的连坐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ຓ金口一开,杀,那就是死伤无数。
“太太没说,只让奴婢来请表姑娘过去。太太跟往日没什么不同,还遣人去外院请两位少爷到เ上房。”红莲啜了口茶,思量少顷,又轻声道,“老爷有个朋友来了。”最后又加了两个ฐ字“好像”。
昨天,知客师傅就来通知沐芝兰了,今天一早要到大殿集合,不吃早饭,行脚到เ后山,等着太阳出来时候接方丈出关的。
沐芝兰在容妈妈等人的帮助下,利落地穿好衣服、洗漱,就往大殿而去了。
说起来,这唯恩寺庙的结构还真是简单,主ว建筑就一个大殿,并没有沐芝兰前世所见到的观音殿、天王殿之ใ类,就一个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后面是师傅们居住的地方,右侧云水寮,是吃饭的地方。左后方แ是出恭的厕所,他们居住的香客室与厕所所在的方位一致,在大雄宝殿的左侧。他们居住的地方到大殿距离不远,很快就到เ了。
寺里的僧众早ຉ已经到了,正在商量事情。沐芝兰等人就寻了一个安静地方跪坐在蒲团上,静等他们商议完毕,然后跟着他们去后山接迎方丈出关。
见沐芝兰频频打哈欠,容妈妈不方便小声提醒她在大殿不要如此失态,只好扯了扯沐芝兰的衣服。沐芝兰掩着嘴,用目光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容妈妈见寺里的僧众没注意他们的动静,才轻声提醒一番。
寺里的明面规矩,潜规则ท,容妈妈确实跟沐芝兰说过,不过她没大往心里去。一个ฐ是这里的师傅们不大拘谨,二个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又不是佛教徒,心里不敬,表面上恭敬反而失了赤诚。
正襟跪坐在蒲团上,左ุ等右等,寺里的师傅们还是没讨论妥当。沐芝兰心中暗忖道,难道事情有变化,不去后山接迎方แ丈了?
正想着,方แ丈的大弟子大和尚出言让大家都起来,动身去后山,接迎方丈出关。
后山说起来挺近的,可走起来还真是远得很。沐芝兰平日不大锻炼身体,又蒙蒙亮着,走这种山路,没走太远,就累得气喘吁吁,想躺尸。
杏仁见她不争气,想要背着她,沐芝兰摆了摆手。在叶家的时候,规矩得守着,不然不但害了自己,也会让身边的人没脸子。到了这里,山高皇帝远,没得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道理。走路让人背着,她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的。
路走了小半,寺里的师傅见沐芝兰等人确实累,就留了知客师傅陪着他们,其他人依旧继续。
歇脚的时候,沐芝兰擦着汗,看着知客师傅的光头,问他今天早上讨论什么เ。
知客师傅说:“接迎方丈出关,要对禅语的。师傅不会说官话,能听懂方丈说话的几个ฐ师兄也各自去了,留在寺里的师兄昨晚忽然病了,现在正着急,届时对不上禅语如何呢。”
“哦……”沐芝兰转睛一想,问道,“既然只有一个师兄听得懂,怎么不抬着他上去呢?”
知客师傅笑了笑道:“不是不想,是师兄实在病得太过,到了山上只怕……”
这事儿也真是赶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