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傅跟叶尚书两人在朝堂上开始是唇枪舌箭以朝政论是非,后来直接上升到攻讦彼此的人品。两人越骂越激情,最后竟然用手中ณ的持笏敲打起彼此的脑袋来。
沐芝兰啜着茶,沉默不语。因为这事儿来得确实有些突然,可以这么说今年比着过去的三年都来得不同。她忍不住想,过去的三年平静都是为了今年以及今后的生活做铺垫的吗?可惜的是老天没说,自己也没去想,进而蹉跎掉了。如果现在努力会不会太晚了呢?
好家伙,这话一出,还不跟炸了锅似的。明明是这些个皇亲国戚闹事,他们成了殃及池鱼也就罢了,如今还要给这些个人埋单。
红莲忙应了是,指挥下人们给叶少卿洗漱换衣,又勒令此消息不得外传。又问道:“老爷、太太和大少爷,还有其他人呢?”
外人不知王五的厉害,但沐思绮深知,此人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死伤无数。
闻言,两人立马出言讨饶道:“不跑了。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叶家算是腿脚๐比较快的,不管下人们如何,几个主ว人总算是平安进了客栈。沐芝兰和沐思绮被叶家的丫鬟和男人环护着,躲在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里。
乌仁举着马缰指着叶二舅,再次操着他那ว公鸭般的嗓子,一脸戾气地道:“你他、妈、的,跟老子玩什么花花肠子,让你把人交出来,是给你面子。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身边的小东西是你能训斥的吗?小的们,给老子上,干死一个,赏银十两,干死两个,赏银五十两。还不给老子快点动手……”
沐芝兰欣赏着这里的风土,听着绿云娓娓道来的人情,兴致盎然到了极点。真没想到绿云讲古说书的能力如此了得,竟然引得她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的问。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不外乎这家铺子有什么不一样的,特色是什么,有什么เ不一般的掌故,那家客栈的酒菜不错,都有什么เ花样。平凡至极的事情,从绿云口中出来,只觉得颜色倍增,极为引人瞩目。
最终还是叶少卿没耐住,他一扫刚才的撒泼耍赖,正儿八经地道:“母亲,你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吧。我们不会告诉父亲的。”
除了佩服,沐芝兰还有些许恐惧。
连翘扫了三人一眼,忙回道:“回禀太太,表姑娘,大少爷和二少爷来了,说有事要见您和老爷。”
两人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听到守门的连翘等人向叶二舅行礼请安:“见过老爷,老爷大安。”
一进去,两ä人见沐思绮神色黯然地坐着,眼睛微红似乎哭过一般,互相使了个眼色,上前行礼:“给姑母母亲请安。”
“多谢表哥关心。”起初ม,沐芝兰对称呼一个少年为表哥很不适应。做了一段“萝卜大小在辈上”的催眠,这才慢慢习惯。看,如今都叫得十分流畅了。
秋雨如得赦令一般,屈膝行礼,应了是,小心翼翼地收了邸抄,唤了小丫ฑ鬟,匆忙而去了。
沐芝兰正忙着查资料,没心思应付他们,头也没抬,对站在一旁伺候的秋菊道:“你,让他们回去吧。”
等红莲和绿云走了,叶二舅上前一步,携起沐思绮的手,坐在炕上,笑道:“小生来向夫人请罪,还请夫人原谅小生鲁莽,当众给夫人难堪。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夫人,辛苦操持着这个家。”
有人微微吐口气,沐芝兰看得分明,是叶儿。
枝儿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忙打帘ຈ子让沐芝兰进屋。
沐芝兰还在神游,脚下已经踏入她所居住的兰苑的门口,听着枝儿道出姓陆的来头,也就进了屋。
室内气氛又是一松,秩序恢复如常。
当然,沐芝兰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或许抗争了会死,但是不抗争就那么死了,多少会心有不甘的。已经那么เ窝囊地死了一次,她可不希望再来此。不过,她也不希望自己这次的人生旅途又太多的风波。安安顺顺,健健康康,活到走不动,老死于床上,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做人难,做个ฐ盛名之人的后代更难,尤其是个ฐ女后人。
沐芝兰却没沐思绮这般思量,这人话中有话,恩威并重。若只是为了借用沐家父子名讳大可不必如此先礼后兵,对恩师之亲作出如是咄咄之态。只怕还有后手呢,沐芝兰的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这个ฐ王八的士大夫时代啊,君权神授啊,皇帝最大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她还是小老百姓。想想方孝孺,这封建时代的连坐法可不是闹着玩的。皇帝金口一开,杀,那就是死伤无数。
她口中ณ的太太既是沐芝兰的舅母也是沐芝兰的姑母。叶、沐两家如此联姻ี,并非是换亲。换亲只有乡下那些穷得成不起亲的人家,才会做的事情。叶、沐两ä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自然是不会如此作为的,之ใ所以这般,是有缘由的。
叶二舅摆手道:“让杏仁随兰儿先行,他们两个ฐ慢慢收拾吧。”
“好,听老爷的。”沐思绮忙应承了句,又转首看上沐芝兰道,“兰儿,你先且随杏仁而去,随后绿云和玉莲就到了。”
叶二舅也加了一句:“让仁贵家的跟着一起去。大和尚喜欢喝茶。”
仁贵家的人称容妈妈,是沐思绮的陪房妈妈,沏茶是个ฐ好手。沐芝兰屋里的玉莲的手艺就是得了她的教授。
沐芝兰根本没有发问的机会,就被连翘和红莲伺候着带了帏帽,由á容妈妈出了垂花门,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
上了马车,沐芝兰先是恐慌,而后劝慰自己一番๘,渐渐冷静下来。容妈妈是个老人精,时时注意着外面动静。杏仁年纪不大,性子却是古怪得很,不大说话,就那ว么坐着。自元宵节事情之后,杏仁在众多丫鬟中ณ的威望一下子升到了最高。大家都知道她手上有点功夫,没想到能ม顺利逃脱。只是她性格冷淡,纵然有人攀谈也不大接话,所以日子还算是照旧过着。
送走了沐芝兰,沐思绮又着人好生收拾起沐芝兰的日常用品,才问叶二舅道:“到底出了什么เ事情?怎的让兰儿走的这么เ慌张?”
叶二舅面容严å峻,待沐思绮示意丫鬟都出去后,才道:“昨天晚上,陆侍郎死了。路上遇到一伙毛贼,抢劫不成,就把人打死了。”
“啊……?”沐思绮惊愕不定,看向叶二舅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最近皇上大力推行兴女户,惹了众怒,这是有人想警告皇上。”叶二舅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忙回神道,“这才只是开始。没想到เ皇帝陛下如此……你知道为何我让兰儿如此着急地去唯恩寺吗?是因为忻城公主ว的儿子乌ไ仁被老虎伤了。不但忻城公主,岩城公主ว家,还有几个ฐ宗室子弟,都没落到什么好处。”
自从岩城公主家是十只老虎后,忻城公主家的乌仁有事没事就跑去晃荡一下,希望讨一头来。如今正是兴头上,他自然跑得勤快。像这种事情一个人玩乐่,终究没有一群人吆喝来得嗨皮。乌仁唤了他那群宗室子弟的死党,本来打算今天去城郊的玉林山狩猎的。可是没想到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鞭子激怒了老虎,老虎发威。老虎横冲直撞把岩城家闹得飞狗跳,好几个宗室子弟都受伤了,乌仁尤其严重,只怕以后不能人道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沐思绮惊魂未定,如今一闹,上面那些天家血脉又少不了要斗了,下面这些百姓更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