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府里还是大房最得老太太爱,才貌双全,美名远扬的五姑娘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荣五的名声可容不得败坏。
因着翰林是个无事闲,所以今科入了翰林,进了庶吉士馆的同僚时常小聚,针砭时弊、议论朝政。荣三爷是本科魁首,又是国公府的三爷,每聚自然要到,否则就会落个高傲瞧不起之ใ嫌。
阿雾赶紧摆手,“们再也不敢了,哥哥。”阿雾害怕地抬头望着楚懋,两眼已经蓄积了悠悠欲坠的泪水。这当口什么撒娇耍痴,打滚撒赖阿雾都能使出来。
阿雾对唐音几个热切议论的这个话题完全插不上嘴,她对男女之事素来放不开,当初对唐秀瑾那一桩心事还是因唐秀瑾的诗词传进了闺阁,看了后对他的文采倾心,再后来长公主的宴会上见了他一面,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这颗心也就陷了进去。
唐音将匣子打开,拿出一轴画来,喜滋滋地对阿雾道:“画的?”
场诸位贵女里,长公主只同荣五以及何佩真等说了说话,对于荣四则是看也不看,阿雾到了她跟前,她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奇特的表情。
阿雾想了想,“这院子里倒有一株。”阿雾喜欢琨珊夜光也正是从天香园开始的。
“说什么呐,咱们是姐妹,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也太见外了。姐姐给,就拿着,否则可生气了。”荣五作势唬着脸。
老太太冷冷笑了一声,“真是,中了状元们就都看中起他了,从小看他长大,还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种?一个ฐ三棍子都打不出屁的,对五皇子能有什么助力。”
“你也是个蠢的。”老太太恨铁不成钢๐地指着荣四。
阿雾停了停哭声,但是接来不仅没闭嘴,反而滔天嚎哭起来,若非嫌弃地脏,指不定还要夸张地坐到地上,弹腿大哭。阿雾的两只小肥手抹着倾盆的泪珠子,哇哇不歇。
一想起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阿雾就心烦意乱,想认回公主娘亲,把前世的种种都说给她听,让她好加防范。可偏偏这些都只能想想罢了,莫说认回,便是见上长公主一面都难。
“我替太太挑一件吧。”阿雾见崔氏为这么เ点儿小事上蹿跳,心里只觉好笑。
阿雾本身对紫ใ砚和紫扇并不曾真正用心,一直打着换人的主意,可这后来看着一时半会儿还换不两人,如今又看她二人都是可塑之才,便起了别的打算。
留แ唐秀瑾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想到今科状元的千金是这副可爱天真的模样,那ว缺了的门牙也显得娇憨à可爱,性子也活泼,定能同自家妹妹玩到一块儿。
“可太太只说你年纪小,还得再看看。”这言外之意如果紫ใ扇还领会不了,那阿雾也不用在她身上费心了。
其实崔氏也怀疑ທ过阿雾怎么就变得这般灵慧了,但做母亲的哪有不盼子女好的,内心里只往好处想,自己้说服自己将疑ທ虑打消了,只当阿雾是开了窍,读了书更明理了。
阿雾一次不忍就闯了如此大祸,让荣三爷备受刁难,还将一顶乌纱帽送到了老太太手里由她拿捏,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低头。
崔氏察觉到了阿雾的担忧、害怕,蹲身子为她理了理花苞头,“别ี怕,爹爹和娘都会护着你的。”崔氏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荣四和阿雾都各有不对,却还是偏心阿雾,不忍让她受任何责骂。
阿雾是“斯文人”,哪里想得到荣四居然会拉扯自己,她忙忙后退,嘴里却不饶人,“那也是你先弄脏ู了我的裙子。”
“四十五两?”崔氏不信。
阿雾仔细瞧了瞧那衣料,花色有些老旧了,但料子是上好的锦缎,颜色也鲜艳,再对比荣三爷日常穿的衣裳๙,阿雾想这衣裳应该是崔氏嫁妆里压箱底儿的东西。但嘴上依然忍不住问了句,“这是老太太赏的?”
荣珢则眼泪汪汪地抱着阿雾不松手,“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地叫着,阿雾虽然被他抹了一身的鼻涕,但也没发火。实在是对关爱自己的人生不了气。
荣吉昌本也是爱书之ใ人,既然爱女喜欢,便带着她进去逛逛也罢,顺ิ便给她买些字帖ຆ,最近阿雾的书法越发进益了。
好在自己的阿勿总算长大了,如今越发有规矩起来,礼仪上便是宫中的嬷嬷都赞不绝口,为ฦ人处世也越发进益,将她里上管得顺顺溜溜的,便是那小刺头紫ใ扇都顺服了。
这大半年的阿雾完全没出过府,崔氏的应酬实在是太少了,同当初长公主的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宴的境况想必,简直是云泥之别。
大致有才者皆傲然。谷玉肤色如玉,面容秀丽,风韵嫣然,瞧那傲得恰到好处的巴๒,气度比起白素心还要胜上三分。
荣三爷不说话,只依恋地抚摸着崔氏的脸颊๐。
荣三爷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阿雾的手里,“刘长春的梨花糕,咱们阿勿最爱吃的。”
“姐儿越发生得好了,身子可好些了?”
“今日怎么想起梳花苞头了?”崔氏摆弄了一阿雾的头发,她素日爱跟荣五学,明明小小年子却装ณ老成,偏要梳些大姑娘的式样。荣五今年虚岁1้已经十一了,阿雾才不过八岁。
想当初阿雾同顾惜惠一同恋慕上京第一才子,当朝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唐晋山的二公子,唐大才子还不是第一眼就选了草包顾ุ惜惠。
“这个逆子还不跪!”老太太的拐杖跺得地板都要穿了,眼前的却毫无反应。
“儿子是犯了什么错,忤逆了母亲,还请母亲示,儿子刚进门,一头雾水就被叫到了上房,若真是儿子错了,儿子自当改正,却当不得逆子二字。”荣三爷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反啦,反啦,如今翅膀硬了,让跪就得跪,难道一个做母亲的连让儿子跪的资格都没有啦?”老太太这是不讲理地耍无赖了。
但是秀才遇到兵,虽然秀才气恼,兵也不见得就好过。
“母亲自然有资格,圣贤曰,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母亲让儿子跪,儿子自然得跪,只是母亲骂儿子是逆子,儿子却是不敢认的。”荣三爷面色不改,转而道:“何况,珏哥儿站跟前,儿子也是想跪的,可就怕折了他的寿,到เ时候反而辜负了母亲。”
荣三爷这话说得那ว叫一个诛心啊。他官场里已经混了些日子,少了读书的清傲和不通时务,多了几分油滑,老太太再揪不住他的鱼尾巴。
荣三爷这句话,把老太太气了个够呛,却也知道荣吉昌所说的没错,叫荣珏往旁边站去。
老太太蔑眼看了看荣三爷,只道,这总该跪了。
荣三爷依然面不改色,还带了一丝笑容道:“还请母亲赏儿子一个ฐ跪垫,儿子出门的裤子也就这两ä条,磨破了膝盖不好见。”老太太做得出苛待三房,让他们自己้走礼的事,荣三爷自然也叫得出穷。
相互恶心呗。
荣三爷这一番无赖举ะ措让老太太的全盘打算都落了空。忽然之间她发现对敌最致命的一招,居然再也不管用了。以前荣三爷遇到这样的事,只会觉得备受侮辱,越是清傲,越是痛苦,老太太就看得越是高兴,如今见荣三爷反而不乎这些了,她也就没了那股子虐待的快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