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几步路就撞见了一位主子,幸而没让遇上太后。两个ฐ宫女不敢让谢锦言再乱跑,要知道昱王不大出门,来慈安宫都是给太后请安的,其他宫里的丫头没准还认不准他的相貌。既然昱王在这,那太后可能也在附近。两个宫女答应等傍晚外面热气散了就让谢锦言出来院子坐坐,好声好气地哄了小姑娘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谢贵妃养得小儿子他完全没考虑过,一年到เ头医药不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在宫宴上露个脸,平时都是在岚音阁休养,别说是外头的人,就是宫里的婢子也不定记得住这位皇子。
“谢妹妹这是头胎,大约是要吃些苦头。”皇后抚了抚眼角的细纹,她和萧朔是年少夫妻,但多年来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膝下犹虚。德妃有多风光,她的地位就有多尴尬。是以有妃子传出喜信,她简直比皇帝还要高兴。早ຉ早地把人接到自己寝宫,衣食用具无不精心。如今瓜熟蒂落,她心里头也七上八下的,昨天夜里都没睡着。
淑妃受宠若惊,太后可好久没这么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了,可见这气儿是消了?她心头忐忑。这些日子她想了不止一次最近发生的事,总隐隐察觉哪个环节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皇帝和太后这对母子的关系,也把她弄混了。
当时太后和周家说的好好的,让周巧巧进宫为妃,各得益处。但谢家大厦将倾,那位意志不坚定的周大人又转头去找了昔日同盟,“回娘娘的话,奴婢听闻周大人给周姑娘订了亲,大约是许了人就不好再让她进宫来了吧。”
“姑娘就是好性儿,宠得这几个丫头都无法无天了。”云嬷嬷给她倒了杯刚泡好的八宝茶,热乎ๆ乎的茶汤泛着水汽,闻着有股甜味,但喝起来又不会特别甜,让人腻得慌。
表哥对妹妹的恩宠也太过了些……
萧慎搁下茶杯,挑眉问道:“锦想与我说什么?”
马上要当娘的人,可不能再任性了。
中书令这个ฐ位置,他是想也没敢想过,谢玮被皇帝以“奉养天年”为由撤了职之后,家中女眷日夜不安,就怕哪天他被连坐问罪。毕竟谢玮是太后的兄长、皇帝的亲舅舅,还能守着侯府做个富贵闲人。但他不同,一旦被问责,恐怕全家都逃不了干系。
每天醒来,她都觉得这宫中的日子恍然如梦,就是偶尔瞥见自己白皙无暇的双手,她也会忽然愣住。她的手背曾经不小心划ฐ伤过,痊愈后留下了浅浅的疤痕,就在右手接近虎口那个位置。但这个身体是没有的,除了头上那ว个用药膏抹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小伤痕,自幼娇生惯养的谢锦怕是没感觉到什么是疼吧。
得禄是金福公公之下的二把手,但金福公公一直事事殷勤,倒没让得禄出过头。忽然被皇帝这么说,金福公公除了愕然之ใ外,心里也升了警惕之ใ心,他细细回想这段时间生的事,自己้还真没出过什么纰漏。不是最近的事,那就是以前留下的“小尾巴”了。考虑到皇上态度的改变,金福公公灵光一闪,他拽过一个ฐ小太监吩咐道:“你去把王鸣给我找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门上的锁还很新,很快就打开了。门里却不像众人想的那样凋敝,墙角栽种的应是几颗梅树,此间枝叶茂盛,散着勃勃生机。不远处假山碧池环绕,池里的还有鱼儿悠哉的游来游去,阳光斜斜照射下来,水面上泛着一层金光。
“不过感叹一句,不想就被它学了去。”谢锦知道云嬷嬷在这方แ面很是忌讳,笑着解释一句才道:“嬷嬷这时候过来,有什么เ事吗?”
这时云嬷嬷走了进来,穿着一身鸦青色的细棉料子,步履走得极稳当。现在玉华宫的掌事女官是太后那分拨下来的云华,但实际上在这一亩三寸地都是云嬷嬷在管,云华也没有争权的意思,每日安安分分的。刚搬进来,事杂乱得很,云嬷嬷过问这些事,倒好几日没仔细看着她家姑娘了。
受了她的恭维,香巧只是一笑:“快去吧。”
“陛下先请。”谢锦接道。
守夜的宫女总是会留着两盏灯:一是怕主子醒来伸手不见五指会慌张,二是方แ便随时查看主ว子的睡得是否安稳。萧慎送的两颗夜明珠彻夜光,摆在床头灯都不用点了,谢锦还曾经玩笑说省了不少灯油。
过后再谈话气氛就变了味,谢太后便散了她们各自回宫去。临出门,周姑娘执意要送谢锦,约她下一次一块玩耍。最后她笑眯眯地说:“没准以后,我还能跟着姐姐住呢。”
萧慎觉她不愿,眼睛危险地眯起,心中升起一股暴烈的绪。他怕吓着她,一直按捺着自己,想着循序渐进让她接受。但他努力了那么เ久,现在她还是避开了他的亲吻……他的语气柔和,“锦不愿意亲近我?”
就像这样蜷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又香又软,他一伸手能把她整个ฐ人圈住。她已经慢慢习惯他,可以在他怀里毫无防备地安睡。萧慎挪了挪身子,与她靠得更近。轻轻亲吻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直到感觉一阵困意卷来,他终是睡着了。
“……他想见朕?”萧慎眉一挑,露出几分诧异。
“不知许才人什么时候的生辰?今年多大了?”谢锦笑吟吟地问。
被他瞅着,谢锦有些不好意思,坐了下来,去拿桌上的青花瓷碗准备倒水喝。
这位老太医见她明明已经很难过,却还努力保持笑容,温以对,不由有些不忍,临ภ走之前说道:“才人尽可去些熟ງ悉的地方,或能触景生忆起些许。”
这下萧慎却没让她胡闹了,腰被她柔软的小手一碰,他可不敢保证会像昨夜一样放过她。
谢锦苦着脸对云嬷嬷说道:“嬷嬷帮我另寻间宫室吧。”
谢锦一边回应着他,一边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被拘在他怀里,动弹一下都困难。先不说这个拥抱舒不舒服的问题,现在屋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他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多奇怪呀。有什么เ事,还是坐下来好好说。今天她喝了一种花果茶,余味甘甜,或许他会喜欢?
“那王婕妤、许昭仪之流生得桃腮杏面、身形窈窕,姿ู色是不俗,但哀家冷眼瞧着,她们不像有福之ใ人。自□□以来,萧家就子息不盛,皇儿也当收收心。”谢太后说。
谢锦嘴角弯了弯,装模作样打起了小鼾。云嬷嬷拿她没办法,给她掖好被角,到底回屋歇息去了。
谢锦几天未进食,还是白粥好克化。云嬷嬷亲自盛了一碗,坐到床边要喂她。
天色暗了下来,这是谢锦昏睡不醒的第二天。
其他宫室暗流汹涌,福云殿却十分平静。谢锦在新人刚进宫之时,和淑妃一起露了个面,后来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柳才人倒是过来拜访了几次,但谢锦并不是每一次都接待她。后来不知道淑妃和她说了什么,渐渐的她也不来打扰了。
许沛柔这才欢喜了,和许夫人打听起皇上的喜好来。
谢锦被勒令在床上好好休息。看了看云嬷嬷严厉的样子,她也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