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日头正烈,回时路上谢锦也没愿坐轿,如来时一样慢慢走了回去,直至出了一身薄汗,方觉心头那点愁绪散去,心畅快不少。
柳昭然不知是有意无意,说起闲话没个停嘴,倒把皇帝ຓ以前对淑妃的宠爱透了个干净。最后还意味深长地加了句,她和淑妃真是有福气,做了太后娘娘的侄女。
映雪凑了过来,说道:“听说今天下了朝,皇上被太后娘娘唤去了。这会儿还没过来,多半是在那边用饭了。”自从谢锦给她改了名,她自觉有了底气,精神气和以往大不相同了。穿着一身粉锻仕女装ณ,和红绣她们站在一块是丝毫不怵了。
谢锦不知道谢太后唱的哪一出戏。她还在暗暗揣摩的时候,做在下愤愤地快把帕子都搅烂的许昭仪忽然道:“近来都是谢才人伺候陛下,她劳心劳力的。太后您说,是不是该为ฦ她提提位份了?”说完用那块皱巴巴的绣帕捂嘴笑,“瞧瞧我们淑妃娘娘和谢才人如此相像,一个能ม天天见到太后,一个却只能ม奉召前来,还不如一个刚刚ธ进宫的小丫头。”
“唔……好重。”谢锦迷迷糊糊地醒来,昨夜歇得晚,她没睡够,眼皮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清醒,然后她意识到เ萧慎在做什么,心里有些慌,“阿慎……”
最后还是他赢。谢锦问他:“阿慎很喜欢下棋吗?”跟她棋艺这么烂的人也能玩上这么多天。
等他写完一词,重新า拿了张纸,落笔写下一个“明”字的时候。小太监便低声说道:“陛下,那人怕是快不行了。可要请医救治?”
“再继续看看吧。”
谢锦沐浴完,云嬷嬷直接给她穿了宽松地衫裙,这种衣服不仅穿起来轻软舒适,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很好解开。
谢锦顺势站了起来,转去厅里。胡太医已恭谨地候在那了。
“朕还没说什么,你倒不好意思看了,瞧这小脸红得。”萧慎抬起她的脸挪揄,语气里满含笑意。他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刚ธ醒来又可以调戏这可爱的小东西,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皇上听了谢锦的坦白,神色间倒是一松,还关切地问她:“还闹头疼吗?”
谁知道今晚皇上突然来了……谢锦窘迫非常,她拢了拢衣衫,转过身屈膝行礼,长长的青丝委蛇垂地。
“一听母后念叨朕了,朕不是马上就来了吗?”萧慎可不信自己้的母亲真的愿意放弃大权过点清闲自在的日子。他那位好舅舅,最近可忙得很。忙着拉拢大臣们,以备随时给他添堵。
“姑娘不也是。”云嬷嬷取笑道。
只见谢锦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瞪了瞪她们,嘟哝:你们好吵。”
“姑母是指……我的两个妹妹?”淑妃心下不愿,“她们年纪太小,怕是葵水都没来。”
座下的谢玮真以为这事是谢太后母子商议的结果,“圣上金口一开,自然是君无戏,臣等附议。”
“……女儿不过有个‘京中第一才女’的虚名,闺阁中玩笑也就罢了,到了宫中便一文不值,能在太后面前获得好感怎会不重要?”许沛柔在宴会上中规中矩,眼看别家女儿各展才华,得了不少赞誉,心里早有不平。
“你这名取得好,管这些恰如其分。”云嬷嬷笑道。
红绣碧绮算是走后门进得宫,云嬷嬷想阻拦也没理由。太后这个大靠山目前只限于让玉华宫的宫女太监面上恭敬着,私底下的心思,就不是那ว么好拿捏了。云嬷嬷只得让女官把人带走。两个ฐ大丫头在侯府时算得上出类拔萃,不然也不会被二夫人选中,到เ了玉华宫却被告知要和小宫女一块学规矩,走得那天燥的脸都是红透的。
“金福。”萧慎的声音平静无波,金福公公抖了抖,头垂的低低的:“小的在。”
萧慎逗她:“既然我最好,那你是不是该最喜欢我?”
而他这位舅舅,真才实学是有,心思又灵巧,不然即使有太后扶持也坐不到เ到今天这个位置,但这几年身居高位,却养出了一份不小的野心,日后断不能留着他。
谢锦仪闻大惊,她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道:“母后,是锦仪哪里做得不好,您要这般?”
进宫之前,谢韬告诉云嬷嬷,太后答应会照看侄女,有拿不准儿的事让她直接去请示太后。但好些日子了,太后一次也没露面。看样子是靠不住了,若能讨得皇上几分欢心,也是好的。
“老奴所做的都是份内之ใ事,当不得娘娘夸奖。”云嬷嬷躬身道。在这后宫之中ณ的女子,即使是亲姐妹也会在背后捅刀,更何况是处境微妙的堂姐妹。在谢锦有孩子之前,淑妃不会对她不利,可一旦ຆ生下孩子,那就不一定了……
男人笑意加深,又陪她颠三倒四说了会话,才离去。
是夜,万籁俱寂。隔着床帐,谢锦感到红绣走来走去吹熄了屋内的灯。室内暗了下来,红绣似乎又守了一会儿,才放下垂帘,去了外间的小榻上休息。
至于碧绮醒来,带着那张被画花的脸招摇过市,被不少丫鬟婆子笑话的事,谢锦却是不知道了。
老太君坐在榻上,她的身边围绕着两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小姑娘,三人正说说笑笑。锦的母亲二夫人和她的伯母大夫人端坐在侧,也是笑意盈盈。
好不容易可以一个人睡个安稳觉,谢锦却睡不着了,没了身边那块烙铁ກ,她反而不太习惯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外头守夜的映雪听到动静,点了灯过来,“娘娘?”
“是映雪啊?”谢锦撩开帐子。
“回娘娘,是奴婢。可要奴婢点上宁神香?”映雪问。
“不用了,那香味闻多了,我都察觉不到效果了。”谢锦说。“映雪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奴婢遵命。”映雪斜斜坐到脚踏上,这个姿ู势并不太舒服,但她双手规矩放在膝上,没有多动一下,“娘娘吩咐奴婢寻的芳华亭,奴婢已经寻到在何处了。本来第一时间报于娘娘,不想出了昱王殿下的事……”
“哦?是在何处?”谢锦来了点精神。其实过后她又梦到过一些片段,但都没有那次做的梦那样清晰。
“在御花园的西北边呢,那都快挨近冷宫了,少有人迹的,倒不像是多有趣的地方。”映雪说着,给谢锦掖了掖被角。“娘娘明日可要去转转?奴婢给您带路。”
“算了吧,过上几日再说。”谢锦叹了口气。
太后刚死了儿子,转天就听说她还有心游园,不得对她生出不满来。有什么事,等此间事了再说吧。
昱王的事开始在宫中ณ议论了一阵子,谢太后强势的要求严å查,但随着刑部的毫无线索ิ,最终也没有掀起什么大波澜,与他议亲的那ว位姑娘匆匆与京外的一世族子弟订了亲事,不日就嫁了出去,谢太后和皇上也没干预此事。就是被谢太后指责有罪的定北候世子林涣之,最后也因为皇上的求没有被谢太后真正责罚。
几天后谢太后愿意接受众妃请安,谢锦见了她的样子,倒愿意相信谢太后是真的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