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经纶置若罔闻，闭着眼睛靠在靠垫上，问道：“她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何欢怕他尴尬，只能摇头，含糊其辞地说，他喝了药，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何欢犹不放弃，又追问了几句，奈何沈经纶不愿和盘托出，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告辞离开。可是她刚跨出房门，就听文竹压着声音急唤一声：“大爷！”她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怪我连累你受伤。”沈经纶声音低沉，见何欢摇头，他低声感慨：“我本以为，我避居蓟州，京城的一切便与我再没有瓜葛，结果……”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身回到桌前。
不多会儿，萱草领了大夫过来，替何欢换药诊疗。何欢认识这位方แ大夫，是蓟州ะ城出了名专治外伤的大夫。她情不自禁询问：“方大夫，表姐夫的伤势如何？”
“我现在就去杀了水汀！”谢三咬牙切齿。
沈经纶移开目光，转而询问何欢：“你真的没事吗？你可以放心。回家之后。无论你问我什么。只要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紧ู张，不过是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发生不测。”沈经纶再次悄然上前一小步，接着陈述：“我把她接去我家，只因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不是她。你诬陷何家，仅仅因为ฦ你们觉得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吕县令插嘴：“怎么会无法应付？把巡街的衙差留下几个就是。”
百姓们原本都在议论沈经纶和何欢，听到他的话，众人总算记起整件事的初衷。有的人附和谢三，有的人高声质问罗五郎，还有人用怀疑的语气说，水汀的生母一头撞死是不铮的事实，总不会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谢三给长安使了一个眼色，长安点点头，朝不远处的茶楼走去。果不其然，当长安站在茶楼上，不多会儿便发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三个ฐ男人，正在煽动百姓们的情绪。
“你听我说。”沈经纶抬高音量，生生压住了何欢的声音，“敏珺发生过什么事，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也没有这个必要。你相信谢三也好，不相信他也罢，都与我没有关系。明日，等衙门的案子结束。会有马车送你们回家。就这样！”他转身欲离开。
“我……”何欢想要否认，可是她和谢三不会再见，若是她现在不问清楚。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沈经纶和谢敏珺到底有怎么เ样的过去。她想要开口，转念间又觉得，她现在是何欢，压根没有立场问他。
沈经纶轻抿嘴唇，没有立时回答。在谢三把吕县令请去后衙之后不久，曹氏就回家了，被官府收监的人只有水汀与何柏海。
“现在？”何欢暗暗诧异。夜已๐深，他们深夜相会，于理不合吧？
袁鹏摇头。片刻๑，他试探着问：“大爷，不知您记不记得，三年前，前任县令赵大人，他离开蓟州ะ之后，便像人间蒸发一般……”
很多东西都需要时间的累็积，才能到达一定高度，真正的世族绝不是银子堆砌而成的。
吕县令沉吟许久，缓缓摇头。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林捕头厉声打断ษ了她，“你只需老实回答。你到เ底是谁，卖身何家有何目的？”
“先前只是她口述……”
长安怔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小的走去沈家的时候，远远看到沈强管事急匆匆出门了，好似去衙门了。”
一听这话，沈强慌忙上前扶住沈志华的手臂，低声问：“沈管家，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谢三没有回应长安的话，只是远远望着沈家的大门。心道：恐怕就算我把旧事和盘托出了，她还是放不下沈经纶吧？他无奈地苦笑。就算他不能ม娶她。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这是他最朴素，最真挚的愿望，可蓟州ะ与京城相隔甚远，他回京后恐怕无法照应她。其实，即便他永远留在蓟州ะ又如何，他们非亲非故，又有男女之别，他能为她做什么？
何欢的挣扎令谢三生出了征服的。他收紧手臂，硬生生把她的双手夹在两人中间。令她动弹不得，又低头附在她耳边说：“以前我带过兵，同袍分离都是这样告别的。”
“是吗？”谢三苦涩地轻笑。在他眼中，何欢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她只想证明，沈经纶是完美无缺的，并不是他令得谢敏珺自杀。
何欢瞬间冷静，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她对着谢三笑道：“三爷，今日一别ี，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您的救命之恩，我只能再次对您说声‘谢谢’。”话音未落，她起身向他行礼ึ。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示意对方แ先说。
“谁明白你的心情了！”谢三又是羞愧又是懊恼。她说不是嘲笑他，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想推开她，拂袖而去，可他下不了手，只能怒目圆睁瞪她。
眼见路人纷纷侧目，谢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扭扭捏捏了？他与何欢光明正大，他有什么可犹豫的！
谢三见状，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沉下脸说道：“你要我认同你，总要让我看到事实吧？”
肖掌柜打了一个ฐ激灵，恍然明白过来。他道了一声：“多谢。”急匆匆爬上马车。
谢三话音未落，林捕头表情微窒，转头看着窗外说道：“这件事我已经调查了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蓟州ะ城人心惶惶，我也想尽快破案。或许，杀他们的人只是想为民除害罢了。”
不过，若谣传是真的，冯骥阳等人应该在倭国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蓟州？
“小姐。”白芍匆匆行至主子面前。
何欢听他把“这两天”三字说得清楚明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送走了邹氏，何欢独坐窗前反思。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过人之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找准目标，专心致志做好每一件事。
谢三见她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却故作从容镇定，端坐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微妙的感觉。
何欢一时语塞，复又看了长安一眼。长安见主子点头，躬身退到เ了门外。谢三坐回桌前，抬头看着何欢说：“你来找我对质？”
谢三匆匆用了午膳，正欲回去县衙，长安回报，沈家管事沈强求见。闻言，谢三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家大门。他猜想，沈经纶早就知道他在监视沈家，一直假装不知道罢了。这会儿他突然派管事前来，是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沈经纶语塞。他听出了何欢语气中的戏谑之意，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一口一个“表姐夫”，实在听得他厌烦之极。“你到底找我何事？”
“你想表达什么？”沈经纶讥讽地轻笑，“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昨天早上我也已经说得很清楚，我的极限，纳你为妾。你一口拒绝了，所以我以为ฦ今日的你有正事找我……”
以前，他为什么认定沈经纶对女儿有好感？他怎么เ会庆幸，林曦言在这个时候一命呜呼。林家没有资本与沈家一拍两散，他们全家都必须ี仰着沈家的鼻息过日子，他根本不配与沈经纶谈判！
三人一直说到เ午夜时分，何柏海和邹氏才离开。何欢独坐屋内，正回忆何柏海夫妻对水汀的描述，忽听白芍对张婶说：“真是纵火吗？说起来，林家二老爷也算是流年不利……”
“与她废话什么。”何柏海哼哼一声，径直朝西跨院走去。
“不用了。”沈经纶挥挥手，“你先下去，有消เ息再回禀我。”
“对一个总共才见过两次面的人，有人会为此愧疚七八年？”
谢三烦躁的后退一步，身体依旧ງ挡着何家的大门。话说回来，她若是哭着喊着报恩，以身相许什么的，他大概只会觉得厌烦，比泥鳅溜得还快。
何欢低着头在屋中踱步。她到เ底算漏了什么เ？
“什么เ逃奴，我不知道，我是来捉拿反贼唐安的。”肖捕头大手一挥，大声喝令：“来人，给我搜，把所有字画书簿全都带回衙门！”
虚掩的黑漆大门后，青石地砖上满是干涸的鲜血，丫鬟们衣衫褴褛，小厮们身首异处，夫人xiǎojiě们或死在床上，或悬于梁上，所有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吕府一家，所有的陵城富户在一夜间被不明人士血洗屠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แ
ps：虽然没人理，还是要说，大家还记得何欣的未婚夫，陵城吕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