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人也会开玩笑?这才是天大的玩笑。”瞥了一眼颇为无奈的温墨情,言离忧倔强地不肯接受帮忙,费了半天劲才爬上马背坐在温墨情身后。言离忧不知道那ว样说会不会让温墨情尴尬或是不痛快,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说得过分,自打相识以来,温墨情给她的感觉总是冷漠无情的,至少对她一直如此。
追捕的猎物近在眼前,那些气势汹汹的追击者才不会给言离忧时间思考什么เ善恶价值,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而后二十余个身手矫健同伙齐齐行动,挥舞刀剑冲向强作镇定的村民们。
黄初倒吸口气:“皇上真要把那妖女召回帝都?这……让文武百官知道,恐怕影响不大好吧?”
温墨情的镇定从容夜皓川可做不到,望着温墨情坦然表情瞠目结舌:“跳、跳河了?!世子不是来救她的吗?怎么还……真的跳河了?!”
枯草只需一点星火便可燎原,藏着火种的火折子甫一落地便立刻๑引燃枯草,转眼前白烟缕缕腾起,火光迅速蔓延。
“望岚山为证,今日我三人结为ฦ姐妹,从此肝胆相照,互相扶持,不求同生同死,但求忠诚不渝,问心无愧。誓约者,碧箫。”
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言离忧垂下眉眼,那份失落深深遮在眉睫之ใ下。
假如刺客的目标不在她和碧箫,那ว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ว人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她们引走,不让她们进入柴房,典型的调虎离山之计。
“发作的病人抑制不住想要吃生肉的冲动,吃过生肉后他们能暂缓病情舒服一些,但下次发作时会更加剧烈可怕。”言离忧回忆着几天来所见所闻,不知不觉中ณ手掌紧攥,“他们理智尚存但很难克制,有些人不愿变成这幅模样便在发病初期自杀了,像是和夜姑娘关系极好的杜校尉,就在昨天被发现自刎于营帐内。”
“先别说这些,疫病的事要紧。”言离忧看了眼碧箫手中书卷,眼中带着一丝期盼,“这疫病可有什么药能治?”
微黄烛光衬得芸妃皮肤愈发白皙,关上房门走入内间,里面早ຉ有身影背对着站立等候。芸妃并不意外,挑起妩媚笑容蹑手蹑脚凑到เ那男人身后,在那男人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虽然颇费了一番๘力气,不过总算找到正主了。言离忧长出口气,面上忧色泛起:“我是随军流放的犯人之ใ一,现在那里有个ฐ孩子因为缺水少粮又没有盐巴,眼看就剩一口气了,我是来求将军讨一些干粮和盐巴的,并非故意捣乱ກ。”
“已๐经跟军爷们说过好几次了,没用,什么都不肯给,盐巴๒那么贵,更不可能给了。”有人小声道。
所有视线中,唯有一道不同于他人。
这回,轮到言离忧愣住了。
“张嘴——让你张嘴吃药,不是让你咬我。”
“功利累身,地位压人,比起前朝勾心斗角,我倒宁愿做个徒有空名的世子。”温墨情淡淡回应,态度恭敬却没有什么เ尊崇之意。
“那也得是在没有你们的时候。”君无念不满嘟囔。
“拿来,又不是给你的!”
她所不了解的时局下有什么阴谋正在铺开,而她正是这乱世里一个抢手工具,多少人想要销毁她,又有多少人想要把她握在掌心里加以利用。言离忧不知道自己能够相信谁,笑风月么เ?可笑风月早ຉ知道她身份并且与温墨情等人暗中联系;楚辞和温墨疏么?那个看似病弱、与世无争的温和皇子却让她冒充青莲王骗取无数金银充当军饷;温墨情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个ฐ对青莲王恨之ใ入骨又打算隐瞒她身份谋划什么的可怕男ç人。
鉴于言离忧有逃跑的不良记录,这次温墨情看守极严,食同案、寝同房,好几次都被客栈小二误认为情侣,只有他们三个明白其中关系。
温墨情才不理会言离忧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拉住她一只手腕绕到เ身后,又强硬地扳过言离忧另一只手腕束缚在一起,再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细小响动,以及言离忧咬着嘴唇愤恨模样。
言离忧恍然大悟,难怪笑风月面对这么เ多敌人还能镇定自若,原来早知后有援手,而且是个功夫不亚于她的天姿ู国色——这样说似乎有些不确切,因为ฦ言离忧并没有看见那女子全貌,单薄白纱将女子半面遮掩,只留一双美眸在外,清冷流转。
倒不如安心在这里,享受安逸的同时尽力报答给予这一切的恩人。
如笑风月所说,言离忧在武学上有着极高天赋——另一种可能是她以前就学过武功,不过这个推论是否成立,已经无从考证。
刘震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朝言离忧打去,嘴里不干不净骂个ฐ不停。言离忧瞅准时机,借自己้身材纤巧的便利飞快躲过攻击,而后揉身贴近,不等刘震瞪圆的眼珠子里流露出惊讶神情,一把药草猛地塞进他嘴里。
“父王,君子楼弟子不会伤害任何无辜之人。”温墨情毫不犹豫打断定远王,眉眼间坚定如铁,“除妖女、清君侧是百姓心愿亦是众多良心尚存的大臣期盼,我只不过是趁着皇上病重时把他们的期望变成现实,也算拯救不该死的人们——您应该听说了吧,青莲王曾要求皇上许诺,若是皇上殡天,她有权令某些嫔妃大臣陪葬。如果不尽早除掉青莲王,实难想象还会有多少无辜之人枉死。”
深知想太多也没用,言离忧长出口气忍住胸ถ口沉闷,握住初九另一只手不停揉搓:“她的体寒之症不是特别严重,慢慢能够调理好。不过以后别再给她喝红糖水了,那ว东西对缓解月事疼痛没多大效果,喝多了反而不好。那个……这位怎么称呼?”
进退两难的言离忧呆呆站在原地,一身冷水顺着衣角滴下,狼狈中ณ多了几丝楚楚可怜。笑风月挑着眉梢看了她半天,目光掠过敞开的衣领时停留片刻,忽然起身,勾了勾手指:“脖ๆ子上伤口怎么เ回事?过来让我看看。”
“两个废物,连一个新人都制不住,养你们就只会白吃饭吗?”
“呦,睡觉还能笑得出来,这是梦见哪个男人了吗?难怪秦哥说她是个ฐ浪荡货要狠狠调·教,看这样子还真不像清清白白的姑娘。”
能ม让一个王爷恐慌到这种地步,在他身上发生过或者即将发生的事一定很糟糕,然而此刻言离忧没有闲心去推测真相,那把匕首已๐经割破她的皮肤制ๆ造出死亡威胁,只要呼连王的手再抖一下,可能她就得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呼连王……怕她?
“请几位大人来不仅仅为ฦ朝中琐事,其实晚辈是想借这个ฐ机会让大人们做个见证,以免日后有人找各种借口提出质疑ທ。”楚辞挥挥手,言离忧被用力推到เ一群人面前,跌跌撞撞险些摔倒。楚辞看着狼狈的言离忧并没有伸手搀扶,只为逢迎场面才露出的笑容毫无温度:“皇上龙驭宾天,满朝文武悲痛之余都在期待有人能暂理朝政以安民心,二皇子殿下亦不例外。前两日殿下听说青莲宫遭歹人破坏洗劫,特地派我前往一探,晚辈虽然没能阻止歹人作恶却从危险中救出青莲王,所以才急着叫各位大人来殿下府上一聚。”
“为了二皇子考虑,我本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留给外人任何攻讦的机会。可是你也知道,世间最让我厌恶之事就是毁诺,我曾答应言姑娘给她一条活路,既然这么说了总不能违背约定。要如何向外面解释我会再想办法,你只要看好她就可以。”揉了揉干涩双眼,楚辞抬手搭上壮汉肩膀,重重一拍:“这阵风波过后你还有重要任务,无论如何都要把我们过往行踪抹消,我不希望殿下和九王爷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若有必要,迫不得已杀几个人灭口也没关系。”
“别——”二皇子看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惊呼随着言离忧铁青脸色戛然而止。
这人心计虽多但不像是个ฐ食言之人,选择相信他总好过被愤怒的百姓打死,反正不管签什么契约都是以青莲王名义,于她毫无损失。
想忘却忘不掉的回忆让言离忧眸光黯淡,低下头不再接受对方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一身纯粹的提防谨慎气息里混入几丝惆怅,竟然令对面好整以暇的男ç人露出三分歉意神色。
“无妨,反正她又不是青莲王,定远王家那位聪明世子找错人了。”自腰间取下长笛随意吹奏两声,男人忽又停下,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几点精光闪过,唇角微翘,“外人或许不知,我却了解得很。这次算君子楼那ว几人福大命大,倘若不是用了下三滥的招数先让青莲王无力反击,只怕青莲宫一战,君子楼众人里唯温墨情有可能ม全身而退。”
“你不说我也知道,想杀我的人多如牛毛,不差他温墨情一个ฐ。”言离忧意料之外地平静,抬手擦去脸颊上一处灰尘,从容神态傲而不骄。
“脱衣服。”言离忧扭头躲开剑,莫名其妙的话终于让从容淡定的温墨情也为ฦ之愣住。
那男人的确没有料到会被石门推到另一面,然而在猝不及防的变化发生瞬间,他下意识抓住言离忧手腕,竟将她也一同拖进了甬道!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怎么四处都找不到你,没想到在这里金屋藏娇,而且藏着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毫无温度的嘲讽淡淡响起,听到这声音,尹钧白的脸色一下转为惨白,拉住言离忧的纤长手掌止不住剧烈颤抖。
言离忧静静望着激动不已๐的尹钧白,许久,幽幽低叹。
她未婚夫的前女友在他们结婚这一天送来一份“大礼”,让婚礼现场火光冲天,而她和满怀怨恨的女人在交接花束的过程中被里面藏着的炸弹送上西天,估计再没机会讨论谁更爱或者谁更适合嫁给那位新郎了。
言离忧视线移到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几只飞蛾在半空跳跃舞蹈,而后于火光中蓦ย然消失,只留下朦胧残像。抓紧温墨情的罩衫把自己包裹住,伴着那抹特有的淡雅味道,言离忧茫然发问:“为什么你那么在乎别ี人的死活?天下又不是你的,是为ฦ了彰显自己的正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温墨情不习惯总是被人提问,尤其是问到这种难回答的问题时,所以他没有中规中矩把答案告诉言离忧,而是向后仰躺在毛毡上,枕着手臂闭上眼。
“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对你没好处,如果你还想过安宁日子的话。”
言离忧耸耸肩,并没有锲而不舍追问的打算。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像温墨情这样有着多种身份的人更不缺少秘密,言离忧也只是随口一问,完全没有得到回答的期盼。不过对于某件事,言离忧始终有种不问不快的感觉。
“温墨情,”侧过身向后看去,言离忧朝准备休息的温墨情皱皱眉,沉吟少顷继续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和青莲王区分开的?不再怀疑ທ我了么?”
温墨情翻了个身,背对言离忧,过了半天才开口。
“你不像她,一点都不像,而且我刚得到的某些消息或许能解释你与青莲王的奇妙关系。”
言离忧心头一动,撑着胳ฑ膊凑到温墨情旁边:“什么เ消息?别吊胃口,吊胃口的人最招人厌恶。”
“不肯告诉你的话又何必说这些?”温墨情睁眼转身,看到เ言离忧近在咫尺的面容愣了愣,侧过头遮住眼睛,“深更半夜,孤男ç寡女,离我远些可好?我很珍惜自己的名誉。”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不是温墨情对手,言离忧真想抡起胳膊抽他几个耳光,论说话阴损,温墨情可谓是首屈一指、登峰造极了。
见言离忧负气闪到一边,温墨情悄然挑起一抹淡笑,而后立刻恢复郑重神色。
“我去安州期间遇到过一个乞丐,他还记得当年青莲王第一次出现的情景,他说那时青莲王身边还有一个ฐ女子,与她容貌极其酷似。我在想,你会不会就是那ว乞丐口中与青莲王酷似的女子?如果是的话……也许,你只是与青莲王血脉相连的某个亲姐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