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府衙今日没有什么要事,我便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荀冉冲盖着油毡布的巨物点了点,面露一丝笑意。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早先系过红布条的少年郎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虽是极力隐抑,却仍是满面通红。这些少年郎多是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春心懵懂ฦ之时,怕已是急不可耐,只待月上柳梢头,便要执佳人素手,一吐爱慕之情了。
荀冉本能的喊出两个字,声音却像焚烧的秸秆般枯冷。
这一日天气不错,阮千秋修剪完桃树枝叶后便一个人倚靠在藤椅上静静望着悬崖下的大海。墨黑色的海ร水汹涌的拍打在礁石、峭壁上,发出可怖的响声,好似一个垂暮之年老者临死前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吱声。
这里的海ร水很黑,很浊。据说是因为色目人的船只经常在这个峡湾触礁,将海水染黑的。崖州的渔民捕鱼时都会避开这个峡湾,概是因为这里的海ร水不洁,捕获的鱼虾会带有浊气。
可阮千秋不管这些。
“咻!”
一只灰黑色的鹞子听得讯号,从他的肩膀上腾空飞起,又垂直的朝崖底坠去。
状如霹雳,形如闪电。
转瞬间鹞子便坠至崖底,一个轻巧的翻身双足顺势从海面划过。只见波光一闪,它便从墨黑色的海水中擒获了一条青鱼。
鹞子拍打着翅膀借着升腾的暖风从悬崖盘旋了几周飞了上来,将青鱼丢进了阮千秋身旁้的木桶中。
他身旁的黄狗早已๐狂吠不止,阮千秋皱了皱眉,随手捉住青鱼丢â给了黄狗。黄狗叼住青鱼跑到不远处的角落,啃食开来。青鱼挣扎了片刻,便化作一方แ枯骨。
“你的狗吃鱼,好奇怪。”
庵门被推开,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走进了古庵。
“狗什么都吃,若是饿急了你便是给他活人,他也照吃不误。”阮千秋顿了顿,拿起手边的竹扇朝悬崖点了点。“你为什么不从那里上来?”
“朋友,那里没有路啊。”少年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我来你这借碗水喝。”
“我有鹞子,有黄狗,唯独没有朋友。遇到人越多,我越喜欢狗。”
少年耸了耸肩,指着院内的桃树:“你种那么多桃树,难道为了吃喽?”
阮千秋白了少年一眼:“不为ฦ吃,难道为赏?”
“可是桃子一年只一季,便是崖州也是如此。”
“桃子吃完,可以剪桃花去换。”
“桃花换完了呢?”
“还有飞到桃树的候鸟。”
“。。。。。。”
一番对话后少年沉默不语,良久他朝阮千秋鞠了一躬。
“你收我为徒吧。”
“凭什么?”
“我给你酒喝,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我不缺酒,我种的桃树足够我换酒喝了。”
“那我拿一件东西换呢?”
“什么东西?”
“恩,我叫他吉他,挺好玩的,不过现在还没有。”
阮千秋坐起身来,紧紧盯着少年。
“你想让我教你什么?”
“教我习武。”
“你怎么知道我会?”
“养鹞子,养黄狗,唯独不交朋友,你是个怪人。而一般怪人都是高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哦,对了我叫荀冉,在山下城里住,阁下怎么称呼?”
“阮千秋。”
荀冉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若不是无意之间走上山来,他还发现不了这么一处有意思的古庵。来到大唐后,见得都是在商言商,在儒讲儒的俗人,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了。从某种意义来讲,艺术家和怪人是一种群体。因为只有观点偏激,艺术家才能创น作出好的作品,也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怪人。荀冉不知道自己前世算不算作艺术家,但绝对可以划作怪人。
“没人告诉你怪人都很危险吗?”阮千秋剜了荀冉一眼,目光凌厉。
荀冉耸了耸肩:“我也是怪人,怪人总会去找怪人,这叫做臭味相投,危险也得去找。”
“你拿自己还没有的东西跟我换。”
“对。”
“无耻。”
“人不能太无耻,但有时需要无耻一点,不然还怎么跟你做朋友?”
荀冉脸颊带笑,满面真诚。
。。。。。。
。。。。。。
屋内的布置挺简单,一张床,一方案几,再就是个齐人高的木桶。荀冉从没想过,高手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看着阮千秋将一桶桶热水倒进大木桶,心中有些无奈。
“我很慌。”
“你慌什么,习武之人,必用沸水浸没全身打通经脉ำ,不然便是拥有再多传世心诀,也是无用。”
荀冉回想起前世看过的武侠剧,主角个个ฐ都是根骨惊奇,遇到名师指点一跃成为绝世高手。
可现实跟他想的很不一样啊。
“在我们那ว里,把高手称为天选之人。”稍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