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道:“贫僧正是追拿刺客到此,难道两位道长不是么?”顿住脚๐步,双目厉电å似的从他脸上扫过,淡淡道:“天下好不容易平静了二十年,又突生浩劫,我住持师兄为李灵萼这魔头所害,一苇大师今日为救圣驾,又被水魔神所杀,眼看群魔乱舞,生灵涂炭,我辈若再不尽弃前嫌、齐心联手,还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性命!”
小青却似心情大佳,撩了撩耳鬓飞舞的青丝,嫣然道:“许小官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能ม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还怕救不出你爹你娘么?”伸脚往妖后身上一踢,道:“眼下最紧ู要的,是先拿到那什么‘销魂断魄草’和‘龙涎香’的解药。”
正自犹豫不决,忽听远处龙舟上有人大声叫道:“各位法师、道长,何必和这妖人废话?快快降伏苍龙,将这厮切碎了喂鱼!”
那苍龙被众道士剑阵所迫,时而冲天飞卷,时而潜江破浪ฐ。许宣所乘的大船与它相隔虽有数里之遥,仍被那ว惊涛骇浪颠得剧烈摇晃,几次险些掀翻,引得众人尖叫不绝,惊险万状。
小青二女在峨眉山上修行,几乎从未下山,未曾见过这等壮观激烈的场面,大觉有趣。
妖后脸色微变,许宣三人也吃了一惊。
大风刮来,满室的香味越发浓烈。许宣一凛,这才觉得那炉香果然有些奇怪,闻之飘忽如堕云中ณ。
林灵素า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破舱冲出,踏波几个起伏,便已追上白素贞,又将她封住经络,抓着冲落岸边。
许宣知道白素贞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只怕又要与自己生分,忙高声喝道:“魔头,不要以你之心,度别人之腹。白姐姐与我同仇敌忾,自当患难与共,义之所至,又有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冷酷绝情么?”
众人转头望去,才发现岩壁罅隙里盘坐着一具骷髅,骷髅旁边放着一个铁葫芦和一柄黝黑的短剑。
“白娘子,你本性纯真善良,修行千年,淡泊无求,殊为难能ม可贵。但你知道为何妖精都要化成人形吗?欲修仙道,先修人道。只有感受过人的七情六欲,经历过由此引起的种种磨难劫扰,而后明心净意,斩断尘念,才能以超凡脱俗之心,得窥仙道之门。
许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素贞说着话,不知不觉,日头已经移到了上空。
又听林灵素冷笑道:“看不出你这妖精竟也如此刁滑,把那ว小子的话圆得严å丝合缝。他奶奶的,你当老子这么好骗么?你们早就串通一气,编好了等老子发问,是也不是?”话虽如此,语气却已大为和缓,似已信了大半。
白素贞脸上红晕更甚,眉尖一蹙,杀机大作,左手丝带如云飞舞,那ว口出不逊之言的犯人登时被缠住脖颈,瞬间殒命。
其时满城的僧人、道士瞧见青羊宫冲起的闪电å,无不倾巢而动,直奔道观,城内反倒暂时成了安全之地。
许宣道:“是啊,她被几个和尚、道士围攻,掉下山崖,如果不是我‘仁济堂’的灵药,早就归西了。所以才送了这玉如意给我,作为ฦ答谢。她还说,这玉如意本就是负心人所送的负心之物,人既ຂ已不在,再留แ着也没什么用了。”
他双腿明明已齐膝而断ษ,此时竟似完好无损。凝神细看,才能瞧出两道极细微的浅红疤线。想必也是他“借”其他囚犯的双脚,给自己้续接上的了!
众人哗然奔散,就连王文卿也被那ว银光气波迫得衣裳乱舞,硬生生朝外飘移出十来丈远。
程仲甫浑然不觉,又叹了口气,道:“那妖孽是天下公敌,即便赵官家不拿你,你迟早也要落入道、佛、魔某一派的手里,吃的苦头可就不止这些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取你腹中ณ的乾坤元炁壶,别说是开膛剖肚,就算将你片剐下锅,那些人也一样做得出来。舅舅这么เ做,也是让你少受些苦楚。”
许宣被折磨得鲜血斑á斑、体无完肤,指骨、肋骨、腿骨……也不知碎断了多少,几次昏厥,几次又被冷水浇醒,忍无可忍,恨不能立时死了。
说着从石壁上取下一条棘刺长鞭,猛地抽劈在许宣头上。
许宣心里猛地一沉,又惊又怒。这妖孽明明应当在峨眉山上,为何竟会到เ了成都府?
白素贞微微一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她展颜而笑时,每每如云开雪霁,此时在这夕阳下咫尺相望,更是清丽不可方物。
当先的几名骑兵猝不及防,顿ู时被甩得翻落马下。随后冲来的官兵或收势不住,彼此践踏相撞;或被树木扫中,惨叫迭声,喷血摔飞在地。一时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有埋伏!有埋伏!”
“大宋?”林灵素在他腹中ณ哈哈笑道,“大宋的狗官连金国鞑子都挡不住,还能降得住这些凶魔?就算狗官真来了,贼秃和牛鼻子满口慈悲仁义,一定会将此事算到老子身上。至于你们嘛,嘿嘿,包庇妖魔,与正教为敌,导致无辜乡民受此劫难,想要推脱干系可就难得很了。”
这首《踏莎行》原是苏东坡当年任杭州知府时,审灵隐寺了然和尚奸杀娼妓一案时所写的判词,被他用在这里,倒也合适。
白素贞倚壁而坐,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脸颊潮红,微带惊讶之ใ色,似是没想到他片刻之ใ间竟能连杀三名飞剑门修真。
当先一个矮胖道士踏剑盘旋,掌中托着一只飞虫,左右扫望,沉声道:“一定就在这儿附近。大家仔细找找。”另外两人齐声应诺,一左一右,贴着两侧山崖驭剑俯冲,来势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