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抬手,轻掩上夏湘的嘴巴,小意提醒着:“姑娘家家的,可莫要把屁股俩字儿挂在嘴边儿。”
赵姨娘大骇,面色惨白。
老太爷红着脸,不知所措,微微侧头看了夏湘一眼。
毫无疑问,这女孩子就是苏姨ถ娘的女儿夏柔。
虽然美丽,却依然是短暂的,夏湘有些失落。
谁能受得住这样的情景?
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呢?大家笑而不语,一哄而散,却又纷纷朝后罩房,大小姐的院子里张望着、等候着。
只是,如今变成个岁的小姑娘,许多事有心无力,整日里看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ฑ鬟累的腰都直不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日光将格子窗的影子刻在地上,其中两个格子的影子,漫过父亲的黧黑短靴,在上头画出明明暗暗的纹路,安安静静,清晰而深刻。
她望着一条淘气的小金鱼,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只见一团池水裹着那条小金鱼,慢慢从水中游离出来,腾空而起。
坐在夏湘身后打扇的乳娘朝小丫头使了个ฐ眼色,几个小丫头坐回门边继续打络子去了。
乳娘连忙放下络子,跑到夏湘身边,拍拍衣服上的褶子,借机低声提醒着:“叫赵姨娘,后头那ว个ฐ叫柳姨娘。”
有人想让夏湘死!
就像自己的人生,六岁成了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小小年纪便拼命赚钱攒学费。高三毕业顺利考入央美,却因为学费整日发愁。假期打工赚了些钱,省吃俭用攒了些,又跟渔村叔婶阿姨ถ们借了些,可算凑够了一年的学费与生活费。
心颐๖,指的正是柳姨娘,柳心颐。
“若把中馈全部交到苏文手上呢?”夏安只字不提晌午之事,二人却心知肚明,这是来给夏湘报仇来了。
只是,为什么不是柳心颐?偏偏要选中那ว个闷葫芦苏文呢?
赵从兰很有些看不明白,这些年来,柳心颐前后也为老爷生了一对儿女,行事举止并没出过什么错儿,可老爷为何单单冷落她?许多年来,竟是正眼儿也没瞧过。
容貌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也算得上小家碧玉了。柳心颐๖本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主儿,往日里也想尽了法子希望入了老爷的眼,可惜,几年来老爷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故而,柳心颐才日渐消沉,成了如今这个模样,面老珠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儿。
夏安抿了口清茶,继续说道:“如此一来,苏文也能多出门走动走动,看来,这是件好事情。”
赵从兰是个直肠子,再忍不住这样一来一回打太极,自己却一门吃亏的局面了。她心一横,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给夏安行了一礼:“老爷,妾身知道,您怪我今日宴上给您丢â人败兴了。更怪我……怪我推了大小姐一把。”
她很想说夏湘那ว个小兔崽子,只是……没那ว个胆子,到เ底还是恭恭敬敬称呼夏湘为大小姐。
夏安的目光越发锐利,声音越发冰冷:“你知道?你既知道又为ฦ何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老爷!”赵姨娘上前两ä步,跪在夏安面前,回忆着晌午宴上那一幕,依然忍不住地心悸。她伏在夏安膝上,颤抖着声音说:“老爷,夏湘她……夏湘她是个妖怪!”
“胡闹!”夏安厉声呵斥ม着,同时,迅速站起身来,恨不得将赵姨娘踹倒在地。
赵姨娘依然跪着,却吓得连忙向后蹭了好几步,膝盖与地上的毛毯摩擦,发出沉闷而别扭的声响。她仰着脸,惊恐望向夏安,却依然坚持地说道:“老爷,那ว碗水,并非妾身碰翻的,是夏湘……她……她对我说……”
“够了!”夏安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想要实施家暴的冲动。
“老爷!”眼泪横生斜逸,在赵姨娘的脸上肆意蔓延。终于,她敌不过夏安暴怒的情绪,不再言语,转而失声痛哭。
跟个妖怪结了梁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夏安慢慢平静下来,语气却依然凌厉:“荒唐也要有个限度!夏湘不是你的女儿,可她是我的女儿!一个八岁的孩子,何以让你如此费心想要除掉?以往,我总觉得,即便你善妒一些,性子烈了些,却总不至于是个狠毒的人。如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姨ถ娘哭声顿止,夏安振袖而去,头也未回。
狠毒?自己确实狠毒了些,不然也不会想要夏湘的命。只是,这一次又哪里是自己狠毒?明明是夏湘……那个妖怪!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赵姨娘恨得咬牙切齿,不一会儿,却又开始颤抖起来。她害怕,真的害怕了。
从那日夜里,夏湘游上岸,开口说话时起,她就应该注意到。夏湘变了,不再是以往的夏湘。又或者,在那个时候,她就变成了妖怪。
赵姨娘想知道些具体的细节,可是,那日被她派去推夏湘落水的丫鬟,早已被她送回了老家。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那丫鬟便举家北上,去了很远的地方,音讯全无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想尽释前嫌,瞧这模样已经不可能了。若继续僵持着,夏湘保不准会不会趁着哪个ฐ月圆之夜把自己生吞活剥ຓ了。
就算夏湘愿意相安无事,和平相处,可老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