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三月就到了,留您老在梧州,蔷儿有些不放心。”青蔷搂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
小冯氏怀着身子不敢暴露,先是累็了大半日,接着又被青蔷气了一遭,早就没了往日耐心安抚她的心情,“我乏了,叫丹霞扶她们家姑娘回去。”
“姑娘,先消消气。许是那些传话听差了,奴婢看您还是亲自去趟夫人那里探探口风。再说了,有些事您不说,夫人哪里会知道啊?”丹霞一面说着,一面朝其他几个ฐ丫鬟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动手把屋里值钱的摆件收起来。
“嗯,弄杯龙团来,刚刚在三妹屋里多吃了几口点心,喝杯消消食。”青莲坐在凳上让翠珠帮着换了双屋里穿的软底布鞋,才打帘子进了里间,“姨娘,这两ä日府里来客了。您又不是被禁足,怎的也该出去走走了,别成日躲在屋子里绣花?”
青絮捧着茶盏大口喝了起来,一盏不够又喝了一盏,直到เ喝了个ฐ半饱,才满足地放下茶盏,仰面让银红给她搽净嘴角的水渍,咕哝道:“下回从外面回来,要喝甜蜜水。”
两人这一聊竟聊了一个时辰。正在兴起时,杏花打帘子进来回禀说:“姑娘、表少爷,大姑娘、二姑娘过来瞧姑娘,已๐经到荣禧堂大门上了,一会儿便到东厢。”
荣禧堂的玻璃大窗,块大面净透得人心里亮,比起以前“小黑屋”窄小的窗户不知强上多少倍,初来时方嬷嬷曾啧啧赞叹,青絮还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道玻璃玩意在这里实属奢侈品,像荣禧堂这么大块的更是少见。因为这宅子的前任主人是名富商,修宅子时大老远从泉州运玻璃回来饰窗。六年前,那富商举ะ家搬到泉州去了,将整栋宅子折价贱卖给上官家。
原来美大叔是舅舅王赣,而旁边那ว个青年男子才是正牌老爹上官鸿。青絮暗地撇撇嘴,目光转向自家老爹。上官鸿今年三十五,身高以青絮目测来看应该有一米七五左右。不过从外表看,至多像三十岁,五官与老夫人有五分相似,相貌虽比不上型男舅舅,但身上有股文人特有的温润含蓄之气,一眼看去就让人感觉他是位儒雅端方的谦谦君子。
江宁、庆阳隔着千里,一个小孩子谁会放她走那ว么大老远的路,说是小住其实就是常住,这一段时日只怕至少有个二三年的。况且祖母、父亲健在,哪有送女儿去外家养的道理。宣氏这么说了一通,虽然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但明白着说了青絮头前遭了罪,任谁都能ม听出话语中的不满来。
例如,她这辈子改了姓,但名字还跟前世的一样叫青絮,在家里的姑娘里排行老三,在上官鸿的六个孩子中行五,芳龄五岁。亲娘本家姓王,闺名婉娘,是上官老爷第二任夫人兼第一任填房,生青絮时难产死了。而如今的夫人小冯氏则是上官老爷原配大冯氏的妹子,其中的爱恨缠绵、感情纠葛,估计已经被上官府里下人私下传颂了不知多少个版本了,青絮忽略不计。
,浑浊的眼底似乎划过一道精芒,嘴上却轻叹道:“不管是对哥儿、姐儿,你小心应付是没错,却不该一味宠纵。你是读过书的,也该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有些事做过了反倒会让人误会。”
银红淡淡地瞥了一眼新来的小丫ฑ头,嘴抿得板直,低头瓮声瓮气地对青絮道:“姑娘,这名儿不合适,您看着给改个名吧?”
奴婢卖身进来,很少有用本家名字的。再者,“青”字犯了几个姑娘的忌讳,肯定是要改的。柳姨娘必定是知道小青的名字,她没改就是避嫌,另外就是彰显自己้送礼的诚意。连自己这么大点人的情绪都照顾地如此周全,青絮不由á再次在心里对这位柳姨娘道一声佩服。
“我想想。”青絮故作沉思,片刻后,看着小青说:“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就叫月牙好了。”
“谢姑娘赐名。”月牙满脸带笑地向青絮磕头行礼。
青絮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起来吧,以后你就在我屋里伺候吧。”她眼睛睁得圆圆的,清亮中ณ还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落在旁人眼里,自然以为青絮喜欢新来的“玩伴”,想要拉着她一起耍。
方嬷嬷无奈地摇摇头,拦住青絮,提醒道:“好姑娘,月牙还小,又是刚ธ进府,奴婢看让她先跟着桃花学学屋里的规矩,再安排差事也不迟。”
“哦。”青絮顺势卖了个乖,“那就先学规矩,不要桃花了,还是银红姐姐教吧。”
“是,奴婢遵命。”银红听见,也没推脱,应承下来。
银红带着月牙下去安置,门口又来人报说大姑娘来访。
“请吧!”青絮愣怔一下后,叫人请青蔷进来。
这几日吃饭,青蔷也是每次必到,只不过不似以前活泼,仿佛一夜之间长得了一样,乖巧ู地不说话扮淑女,身后除了平常伺候的丹ล霞,总还跟着位板着脸的嬷嬷。见了青絮虽然不像以前鼻孔朝天,有人在场时也会点头问候一两句,但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เ热情来。临行之前突然造访,却不知是何来意。
杏花打帘子,请青蔷进屋。
“三妹妹好。”青蔷问候道,她今日内里穿了杏色短襦,外罩了件灰鼠里镶泥金牡丹花边宝蓝ณ织锦缎面无袖棉褙子,着了条白色水波彩纹八幅湘裙ำ,头发挽了双环髻,浑身上下的装饰就腕子上戴得一对金钑花钏ั,比往日里的打扮显得素净多